另一边的沈杨氏听到秦嬷嬷的禀报，浑浊的眼神变了又变。
按理来说，作为沈家的长房长媳，有个孩子地位只会更加稳固，乔婉玉在想什么？
为什么要喝药打掉孩子？
一连串的疑问在脑中裹成一团乱麻，没有一丝头绪。
沈杨氏蹙眉：“不管她什么原因，孩子不能打掉。”
“你让福子找个缘由把绿禾看着点，找点儿事，这段时间不让她出门，另外再聘请个府医。”
秦嬷嬷犹豫道：“府医？那可得不少钱。”
自从没了大房的稳定供给，大家伙儿的日子都过得捉襟见肘，老太太也不例外。
“这会儿还管什么钱不钱的，正室嫡子，怎么都得留下。”
沈杨氏拍了拍秦嬷嬷的手：“你快去办着，大房媳妇儿要是问起，你就说是我的意思。
这孙子金贵着，入口都得经过府医的手才能送去，你再多派几个丫头婆子，全从我的账上划。断不能给她露了机会。”
秦嬷嬷见老夫人确实在意大房少夫人的这一胎，也没敢懈怠，立马着手去安排。
等到次日绿禾再想要偷摸出门时，秦嬷嬷的安排都随之而来。
药膳、安胎药、以及给孩子的小衣缝补的活儿都给安排上了。
秦嬷嬷眼中带着笑意：“这些都是老太太安排的，府中人少，就辛苦你了。”
她指着多安进来的两个丫头和一个婆子：“你是少夫人的陪嫁丫头，这三人你就看着安排吧，断不能让少夫人有什么闪失。”
绿禾看着新添的人，心里泛起了怵。
这多了许多人，这可怎么办啊。
再说下午夫人还得出门。
“过会儿还有个府医来，就安排在外院儿候着。”
绿禾心下一惊，“还有府医？”
秦嬷嬷装作没看到她眼底的惊慌：“是啊，少夫人是第一胎，自然得重视着。”
院子里就这样多了许多人，一下子让绿禾没办法适应。
但也知是老夫人的关心，心里又稍微慰藉一点，嫁进沈家，对少夫人来说，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只是那边，又该如何交待。
乔婉玉得知老太太这么上心时，心里也有一丝动容，这孩子若真是沈川的，也是是福气了。
世家长房长曾孙，那必定也是受万千宠爱的。
细细想来，真是一个体面的身份。
可是她并不能确定孩子的爹到底是谁。
眼看着时间快到未时，乔婉玉收拾好准备出门。
却没想到多了两个陌生的丫头。
“不用你们跟着，就在院子里候着就行。”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疏影出来道：“少夫人别为难奴婢，我们也是听了老夫人的吩咐，实在不敢不听。”
绿禾冷着声音：“既到了大房院子，就得听少夫人的话，做奴婢的，就该摆正自己的位置。”
疏影低头，语调里不急不缓：“若是不让奴婢跟着，那我就回去回了秦嬷嬷，好主动领罚。”
另外一个丫头见此，也顺势跪了下去：“还请少夫人怜惜。”
乔婉玉见这两个丫头是铁了心的跟着，瞧着时间越来越近，她也没办法再跟她们耗着，有些心烦地说：“那你们就跟着吧，我是出去买东西的，到时候可别闲活儿累。”
她这话一出，绿禾心领神会，出了门后就领着丫头去采买。
绿禾眼珠子一提溜，有现成的劳动力，正好今日把年货给买了。
说干就干，她指挥起人来雷厉风行，自己也加入其中。
乔婉玉见时候差不多了，就说自己有些乏了，去天香楼休息片刻。
两个丫头则是跟着绿禾一趟又一趟的搬着东西，累得是气喘吁吁。
乔婉玉裹着身上的披风，指尖冻得发僵，出门带的暖手炉已经渐渐没了温度。
她一进门，将炉子递给店内的伙计，便上楼直奔地字号雅间。
进了屋子，房间的暖意融融，地龙烧得正旺，空气中还带着一丝龙涎香的味道。
熟悉又危险。
不等她反应，腰间多了一双大手，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
“你胆子愈发大了，竟敢让我一阵好等。”
“你松开！”乔婉玉猛地偏头，指尖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声音带着颤抖，“你先松开我，有话好好说。”
“呵！”萧怀锦冷哼一声，笑声里满是嘲讽，扣住她腰肢的大手力度未减半分。
“我与你有什么好说的，你既然来了，就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话落，阴郁的侧脸逐渐靠近放大。
乔婉玉却拼劲全力偏开脸，声音嘶哑：“不可以！”
“不可以？”萧怀锦的动作骤然停住，他松了几分力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明知不可拒绝我，每次都说这句话，难不成这是你欲擒故纵的手段？”
屋内暖意盎然，她心却冷如冰霜。
乔婉玉看着他的侧脸，一字一句道：“我有孩子了。”
他轻声道：“太医说你身子有损，别拿这些借口唬我。”
乔婉玉苦笑：“离了深宫，无人折磨我，还不允许我身体日渐恢复吗？”
“你要觉得我唬了你，随便差个人去问沈家即可。”
话音落下，萧怀锦的眼神明显顿了顿，那股凌厉的戾气微微收敛，片刻后，他冷哼一声，语气中还带着不容反抗的命令：“打掉！”
三个字，轻描淡写，却像一把冰锥扎进乔婉玉的心里，仿佛又回到两年前，一模一样的场景，令她呼吸急促，心痛不已。
她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在听到这句话时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神。
不知不觉，她起了一抹逆反之心。
“凭什么？又不是你的孩子。”
这句话如雷贯耳，炸得萧怀锦瞬间变了脸色，眼底的阴郁被滔天的怒火取代。
“你还敢怀别人的孩子？！”
乔婉玉很怕，但话已说出，她无法再收回，只得强撑着身子，不露出丝毫胆怯。
“我今日来赴约，就是与你说，你要是敢强迫我，我不怕鱼死网破，大不了我不活了，今日我要是无法全须全尾的出这个门。太子妃娘娘往沈大人身边安插的眼线的事，明日就会以信件的方式出现在三殿下的手中。”
萧怀锦眼眸微眯：“你敢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