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首领面具下的眼睛阴沉地扫视着空荡荡的房间。他挥了挥手,手下立刻散开,动作娴熟而高效地搜查每一个角落,翻找可能的线索。他们的手法专业,显然是精于此道。
然而,西弗勒斯和斯拉格霍恩这两日极度谨慎。所有居住过的痕迹都被“清理一新”,实验残留被妥善处理,甚至连一根头发都没有留下。搜索一无所获。
黑袍首领站在房间中央,缓缓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张棱角分明、肤色深暗、蓄着短须的脸。他的黑眼睛里跳动着恼怒与不甘,目光最终投向窗外无边的夜色,仿佛要穿透空间,锁定那逃遁的猎物。
他低声用那种奇特的语言咒骂了一句,然后对下属冷冷道:“报告君主,目标已转移。请求下一步指示。”
“另外,”他补充道,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重点调查近期所有进出这个小镇的人。”
夜色吞噬了旧宅,也暂时吞噬了追踪者的身影。但危险并未远离,只是从明处转入了更深的暗处。
而戈德里克山谷邓布利多家门外,随着一声轻微的爆响,斯拉格霍恩、西弗勒斯以及不省人事的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踉跄着显形。
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仿佛早已等候多时,阿不思·邓布利多站在门口。他今晚穿着一件绣有会移动的星月图案的深紫色长袍,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花哨,却奇异地冲淡了房间内凝重的气氛。
半月形眼镜后的湛蓝眼眸在斯拉格霍恩惊魂未定的脸上停留一瞬,然后落在了被西弗勒斯半扶半抱着的、毫无生气的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身上。
“看来我们的时间掐得刚刚好。”邓布利多声音平和,带着一种能让人安定下来的力量。他并未多问,径直走上前,魔杖轻轻一点,一道柔和如晨曦的金色光芒托起老马尔福冰冷沉重的身躯,走在前面。
“二楼客卧已经准备妥当,跟我来。”
他领着两人走上吱呀作响的楼梯。客卧显然被提前清理过,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柠檬和薄荷的清新气味,窗户上覆盖着施有防护魔法的帷幕。邓布利多将老马尔福小心安置在床上,随即俯身,修长的手指虚悬在其额前、胸口、手腕各处,细细感应。片刻后,他直起身,面色是罕见的凝重。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邓布利多的目光转向西弗勒斯和斯拉格霍恩,“假死状态确实迷惑了诅咒,使它活性降低,不再持续猛烈侵蚀,转而进入一种……蛰伏的麻痹状态。但这反而让诅咒与阿布拉克萨斯的灵魂本源粘附得更深、更紧,几乎融为一体。”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如果我现在直接施展强力净化魔法,诅咒会在濒临消散前进行最疯狂的反扑。那种反扑并非有意识的操控,而是纯粹恶念本能的垂死挣扎,会更加凶暴。稍有不慎,不是净化失败,就是阿布拉克萨斯最后那点被西弗勒斯护住的灵魂本源,会在冲击下彻底溃散。”
斯拉格霍恩教授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声音发紧:“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时间不等人,西弗勒斯的护盾撑不了多久!”
邓布利多看向西弗勒斯,眼神锐利而充满信任:“唯一的办法,是双线并行。西弗勒斯,你需要再次进入他的灵魂深处,不是仅仅加固外围护盾,而是用你的《净心神咒》之力,牢牢锚定住那一点本源,为它构筑最内层的、绝对坚固的防线。与此同时,我会从外部,以最强的魔力施展《净心神咒》,强行剥离和净化那些缠绕的诅咒。你的内层守护,必须顶住诅咒被剥离时产生的所有反噬压力。”
他语气放缓,但每个字都重若千钧:“这一步的关键,西弗勒斯,在于你能在多大程度上,承受住那股反扑的力量。那不仅是魔力的对抗,更是意志与灵魂韧性的考验。”
西弗勒斯沉默地听着。他没有去看床上宛如尸体的老马尔福,也没有去看邓布利多充满期许的眼睛。他只是走到房间角落一把硬木椅旁,坐了下来。
他闭上双眼,排除一切杂念。体内,《乙木长生功》的路线开始缓缓运转。并非为了战斗时的爆发,而是以一种温和而坚韧的节奏,催动生命魔力流转过经脉与识海。一丝丝清凉的生机自丹田升起,抚平幻影移形带来的不适,补充着先前开启“门径”和维持护盾消耗的精神力与魔力。
大约一刻钟后,他睁开眼。眸中的疲惫未完全褪去,但已然恢复了清明与冷静。
他起身,走到床边。没有犹豫,右手食指与中指再次并拢,指尖重新凝聚起纯净的金色光华。这一次,光华更加凝实,如同液态的黄金。
金色丝线般的咒力顺着他的指尖,精准地刺入阿布拉克萨斯的眉心。
甫一进入,便如惊动沉睡的毒蛇巢穴!那些原本处于麻痹蛰伏状态的诅咒之力,感受到外来纯净能量的入侵,立刻疯狂反扑!黑色的、充满恶意的能量如同无数带刺的触手,从灵魂的各个角落涌现,凶猛地缠绕、撕咬向那缕金色的丝线。
西弗勒斯身体微微一震,额角瞬间渗出冷汗。他咬紧牙关,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催动咒力,沿着之前布下的护盾脉络,以更快的速度向灵魂最深处那点微弱的本源之光涌去。金色的丝线在黑暗的围剿中艰难穿行,不断被消耗、侵蚀,却又顽强地再生、推进。
终于,金色丝线触及了那点摇曳的、被一层薄薄金光笼罩的本源。西弗勒斯精神一振,咒力源源不断注入,与之前布下的护盾结合,开始构筑一层又一层致密而温暖的金色光茧,将本源牢牢保护在中央。
但与此同时,西弗勒斯承受的压力也呈几何级数增长。诅咒的反扑因为本源被“加固保护”而更加暴怒,仿佛失去了最后的目标,所有的恶意和狂暴都倾泻在作为“屏障”的西弗勒斯咒力之上。他感觉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铁钎在搅动他的大脑,又像是扛着一座不断增重的山岳,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他的脸色迅速苍白下去,汗水浸湿了鬓发和后背的衣物,支撑在床沿的手背青筋暴起,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