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假期的第七天,当清晨熹微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艾琳·普林斯苍白的脸上时,她那浓密睫毛微微颤动,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直守候在床边的西弗勒斯几乎是在瞬间就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他猛地从床边的扶手椅上直起身子,“妈妈?”他试探性地轻声呼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紧张。
艾琳的眼神起初有些涣散和迷茫,她缓缓转动眼球,视线最终聚焦在西弗勒斯写满担忧的脸上。片刻的怔忡后,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那些深刻的痛苦、漫长的挣扎,以及对孩子无尽的愧疚,清晰地烙印在心间。
“西…西弗……”她虚弱地开口,声音如同气音。看着儿子疲惫的脸庞,艾琳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泪水瞬间盈满了她的眼眶,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她用尽全身力气,颤抖地抬起手臂,在西弗勒斯还有些僵硬地靠近时,一把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她的手臂是那样纤细无力,却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对不起……我的孩子……对不起……”她将脸埋在西弗勒斯柔软的黑发间,哽咽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道歉,仿佛要将这些年亏欠的所有温暖与保护,都在这一刻弥补回来。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西弗勒斯的颈窝,灼烧着他的皮肤。
这突如其来的、浓烈而直接的母爱表达,让西弗勒斯彻底僵住了。他身体紧绷,像一块石头般一动不动地任由母亲抱着。他的脸颊瞬间红得发烫,几乎要滴出血来。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前所未有的不知所措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贪恋。这温暖的怀抱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好在,这“令人窒息”的温情时刻并没有持续太久。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后,邓布利多和斯拉格霍恩教授走了进来,适时地解除了西弗勒斯的“困境”。
两位教授先是仔细检查了艾琳的状况,确认她灵魂虽然虚弱但已趋于稳定,只需长期温养。随后,邓布利多温和地切入正题:“艾琳,我们知道你现在还很虚弱,但有些问题关乎到你和西弗勒斯未来的安全。你还记得,当初是如何被诅咒的吗?或者说,你是否对施咒之人有任何印象?”
艾琳靠在枕头上,眉头紧蹙,努力地在混乱的记忆碎片中搜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不太确定地开口,声音依旧微弱:“我……我记得不清楚了。好像是在七年级的圣诞节……我收到了一份礼物。是……一位学长送的。”提到“学长”时,她的眼神闪过一丝迷茫和痛苦,“我打开之后,就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蛊惑我,让我将它带在身上。我很害怕,就把它装进了一个施加了封印咒的盒子里……可是后来,那个盒子不见了。”她的语气带着残留的惊慌,仿佛那恐惧跨越了时空,依旧清晰。
邓布利多蓝色的眼眸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安抚性地对艾琳点点头:“你还记得是哪位学长吗?”
艾琳痛苦地摇了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单:“我……我想不起来。我只记得那是一位我很尊敬的学长,但关于他的一切……名字、样貌……都很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抹去了。”
一旁的斯拉格霍恩教授闻言,脸上掠过一丝恍惚和惊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
邓布利多继续引导:“那么,被诅咒之后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艾琳又摇了摇头,泪水再次涌出:“刚开始……我清醒的时间还比较多。直到一年后我毕业,清醒的时间就越来越短……我就像被困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能看见外面,能听见声音,却无法控制自己……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西弗……看着他受苦……”她泣不成声,强烈的自责几乎要将她淹没。
过了许久,在斯拉格霍恩教授轻声的安慰下,艾琳才勉强平复下来。她看着西弗勒斯,眼中充满了悔恨与决绝:“选择逃往麻瓜界……是我在还能短暂控制自己时,做的最后一个决定。我害怕……害怕自己完全被控制后,会做出伤害普林斯家族,或者更可怕的事情……这或许是我唯一做对的事……但这也是我最对不起西弗的地方,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我让他承受了太多……”
斯拉格霍恩教授连忙上前,轻轻拍了拍艾琳的肩膀,声音带着罕见的柔和与郑重:“不,艾琳,你非常勇敢。你在那种情况下,依然做出了保护家族的选择。而且,你把西弗勒斯教育得非常优秀,他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之一。不要过于自责,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不是吗?”
西弗勒斯站在一旁,沉默地听着。他看着母亲泪流满面的脸,听着她话语中深沉的痛苦与爱意,心中那片冰封的角落,似乎在悄然融化。
用过午餐后,艾琳再次昏睡过去。
邓布利多与西弗勒斯来到客厅。“普林斯庄园周围已成为食死徒的据点,短时间内你们回不去了,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安心住在这里,等你母亲身体好些了,你们在从长计议”。
西弗勒斯点了点头,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邓布利多说随即话锋一转,“孩子,你对你母亲身上发生的事有什么看法?”
西弗勒斯目光沉静:“诅咒的源头直指向那位‘尊敬’却又记忆模糊的学长。而食死徒在我母亲刚刚摆脱诅咒就迅速封锁了普林斯庄园,这件事恐怕与伏地魔本人有关”。
邓布利多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思维缜密、洞察力惊人的少年。
这个孩子,和他曾经寄予厚望的另一个天赋异禀、充满野心的学生是如此不同,却又在某些方面隐隐相似。他希望,西弗勒斯选择的道路,他内心珍视的东西,能够引领他走向一个不同的未来。
“你很敏锐,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最终没有多做评论,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照顾好你的母亲。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就在旁边。”
说完,他和斯拉格霍恩教授便离开了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