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冬天,虽然寒冷,但因为“云绒仙衣”和“蜂窝煤”的普及,今年的京城显得格外热闹。
尤其是京城最大的戏楼“梨园春”,这几日更是场场爆满,座无虚席。
原因无他,太子妃陆文卓亲自编写了一出新戏——《极北英魂传》。
这出戏讲的正是镇国公沈凛在漠北智斗大夏,大破敌军的故事。
虽然情节经过了艺术加工,但那股子家国情怀和热血豪情,看得京城百姓热血沸腾,叫好声差点把屋顶都掀翻了。
今日,是这出戏连演的第七日,也是最为关键的一场——“大结局”。
二楼最尊贵的雅间内,萧澈和陆文卓一身便服,正透过珠帘,看似悠闲地品着茶,实则目光扫视着楼下的每一个角落。
小朝安也被带了出来,此刻正趴在软垫上,一边啃着手指头,一边好奇地盯着戏台上那个正在咿咿呀呀唱戏的“花旦”。
那花旦身段婀娜,唱腔婉转,一颦一笑间风情万种,引得台下无数豪客大声喝彩,金银首饰像不要钱一样往台上扔。
此人正是梨园春的台柱子——玉老板,玉无双。
“这玉老板,唱得确实不错。”萧澈抿了一口茶,淡淡点评道,“身段、嗓音,皆是上乘。若非……”
“若非他是个男儿身,还是个大夏潜伏了十年的顶尖刺客,我也想捧捧他的场。”陆文卓接过了话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萧澈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寒意:“文卓,你确定是他?”
“错不了。”陆文卓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玉无双。
“灵鹊查过他的底细,此人十年前突然出现在京城,虽以唱戏为生,但他每到一个地方演出,那个地方就会莫名其妙地丢失布防图或者发生官员意外身亡的案子。而且……”
陆文卓指了指戏台,压低声音道:“阿澈,你注意看他的手。灵鹊特意跟我提过,虽然他翘着兰花指,动作柔媚,但每当转身,甩袖的瞬间,他的手腕都会习惯性地微微一沉——
灵鹊说,那是长期握匕首,随时准备发力的人才会有的肌肉记忆。”
“还有他的眼神。”陆文卓冷笑,“虽然他在笑,但那眼底深处……只有冰冷,没有一丝戏子的卑微和讨好。因为他在观察,他在寻找猎物。”
“并且我还为他准备了天罗地网!我们就在此看好戏吧!”
萧澈微微点头,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茶杯,虽然他不会武功,但作为储君的威严让他在此刻依旧保持着镇定。
就在这时,台上的戏到了高潮。
扮演“大夏蛮王”的丑角被打得抱头鼠窜,引得全场哄堂大笑。
玉无双饰演的“大盛侠女”手持双剑,正要上前“补刀”。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的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了二楼的雅间。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戏台上的妩媚,而是一种如毒蛇般阴冷的杀机!他看到了萧澈和陆文卓,也看到了他们怀里那个传说中的“护国郡主”。
【哇!好可怕的眼神!】
【他发现我们了!】
【这个坏蛋要动手了!】
【爹爹娘亲小心啊!他袖子里藏着‘暴雨梨花针’!】
小朝安在心里猛地尖叫起来,小身子吓得一哆嗦。
“暴雨梨花针”?!
陆文卓心中猛地一跳!
“动手!”
陆文卓没有犹豫,低喝一声,手中的茶盏猛地掷出!
“啪!”
茶盏在空中碎裂,发出一声脆响。
原本混在台下叫好,看似是普通百姓的“观众”里,突然冲出数十名精壮汉子!他们撕开外衣,露出了里面的金甲卫服饰,手中长刀出鞘,如同猎豹一样直扑戏台!
“啊——!杀人啦!”
“官兵抓人啦!”
戏园子里瞬间乱作一团,百姓们尖叫着四散奔逃。
台上的玉无双却丝毫不乱。
他冷笑一声,身形猛地一转,原本柔弱无骨的身姿瞬间变得挺拔如松。只见他手腕一抖,手中那两柄原本用来唱戏的木质道具剑竟“啪”的一声裂开,露出了藏在里面的精钢软剑!
“大盛太子,太子妃……你们果然来了!”
玉无双的声音不再是刚才的娇媚女声,而是变成了低沉沙哑的男声,带着浓浓的杀意。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命来吧!为我大夏雪耻!”
他猛地一挥衣袖!
“咻咻咻——!”
无数根细如牛毛的毒针,如同暴雨般从他宽大的戏服袖口中射出,直扑二楼雅间!
暴雨梨花针!
“护驾!”
萧澈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反应极快,他猛地掀起面前厚重的红木圆桌,死死挡在妻女身前。
“咄咄咄咄——!”
密集的毒针深深地扎进了桌面,有些甚至穿透了木板,露出了幽蓝色的针尖,距离陆文卓和小朝安只有寸许!
“上!抓活的!”
陆文卓在桌后冷冷下令。
灵鹊带领的“闻莺阁”高手,早已埋伏在二楼两侧。此刻她们如飞鸟般跃出,手中的短剑直取玉无双的要害!
而在暗中,灵鹊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太子一家,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哼!雕虫小技!”
玉无双冷哼一声,脚尖一点,整个人竟然如同一只大鸟般腾空而起,直接踩着楼下的桌椅板凳,向着二楼冲来!
他的目标很明确——擒贼先擒王!杀了太子和太子妃,大盛必乱!
“找死!”
萧澈看着直冲而来的刺客,他瞳孔骤缩。他是个读书人,这辈子拿过最重的东西也就是砚台,面对这种顶尖刺客,他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但他没有退缩半步!
在那一瞬间,身为丈夫和父亲的本能压倒了恐惧。他猛地张开双臂,用自己并不宽厚的背脊,死死地将陆文卓和孩子护在身后!
他的大手更是下意识地向后探去,紧紧捂住了小朝安的耳朵,将她的小脑袋按向陆文卓怀里,生怕她被这杀戮的场面吓到。
哪怕是死,也要让她们活下去!
“灵鹊!”陆文卓急喝。
眼看玉无双的利剑带着森寒的杀气,就要刺中萧澈的胸膛!
“休伤殿下!”
斜刺里,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杀出,正是早已蓄势待发的灵鹊!她手中的短剑带着凌厉的劲风,在千钧一发之际,狠狠撞上了玉无双的软剑!
“铛!”
兵器相交,火花四溅!
玉无双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虎口发麻,整个人竟被这突如其来的拦截震得向后倒飞出去。他眼中闪过一丝惊骇:这太子身边……竟然藏着如此高手?!
还没等他落地,陆文卓眼中寒光一闪,手指猛地一勾桌底的暗扣!
“收网!”
“唰——!”
原本悬挂在戏台上方,伪装成装饰的那几条巨大红绸突然崩裂,露出了里面暗藏的数张金丝大网!它们从四面八方罩了下来,正如陆文卓之前所说——这就是为他准备的“天罗地网”!
玉无双在空中无处借力,被大网罩了个正着。他拼命挣扎,试图割破网绳,但这网是用掺了金丝的特制绳索编织,刀枪不断,水火不侵!
“砰!”
玉无双重重地摔在戏台上,被金甲卫死死按住。
“卸了他的下巴!搜身!”陆文卓抱着小朝安,站在二楼栏杆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千万别让他服毒!”
金甲卫熟练地卸掉了玉无双的下巴,从他牙齿缝里抠出了一颗毒囊,又从他身上搜出了数枚暗器和一封密信。
“唔……唔唔——!”
玉无双下巴脱臼,口不能言,只能发出“啊啊呜呜”混不清的嘶吼。
他死死地盯着萧澈和陆文卓,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不甘与怨毒的怒火,仿佛在无声地咒骂:“你们这群大盛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他在京城潜伏了十年,经营起了一张庞大的情报网,本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竟然败在了这里!
萧澈此时才缓缓直起腰,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双腿甚至还有些微微发颤。刚才那一瞬间,死亡的距离是如此之近。
他看着被制服的刺客,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双只会拿笔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自责和不甘。
“文卓……”萧澈声音低沉,“刚才若不是灵鹊,我……我就真的护不住你们了。”
陆文卓心疼地握住他的手:“阿澈,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你刚才挡在我们面前……”
“不够!还不够!”萧澈猛地打断她,眼中燃起了一团火焰,“我是太子,是你的丈夫,是朝安的父亲!如果连保护你们的能力都没有,我还要这储君之位何用?!”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从明天开始……不,从今天开始!我要习武!”
“习武?”陆文卓一愣。
“对!哪怕练不成绝世高手,我也要练出一身能自保,能保护你们的力量!”萧澈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我不想再像刚才那样,只能闭着眼睛等死了!”
陆文卓看着丈夫坚定的眼神,心中一暖,刚想鼓励两句。
怀里的小朝安却打了个哈欠,小手拍了拍胸口,然后把指头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在心里发出了无情的吐槽:
【呼……吓死宝宝了!】
【还好灵鹊姐姐给力,不然笨蛋爹爹就要变成串串香了!】
【不过爹爹刚才挡在前面的样子……嗯,还挺帅的嘛!】
【但是……爹爹要习武?】
【噗嗤——!】
小朝安忍不住蹬了蹬小短腿,嘴里的口水泡泡都笑破了。
【就爹爹这小身板?还要去练武?】
【画面太美,宝宝不敢看啊!二伯伯那个流星锤,爹爹怕是连提都提不动吧?】
【以后东宫是不是要变成大型杂技团了?哈哈哈,有好戏看咯!】
萧澈听到女儿的心声,脸瞬间黑了。
好闺女,你就不能给你爹留点面子吗?
他更加坚定了习武的决心!他要证明给闺女看,他这个爹爹,不是只会读书的文弱书生!
“带下去!严加审讯!”萧澈黑着脸挥手,“务必将名单上的人,一个不留地抓出来!”
“是!”
这一战,不仅拔除了大夏在京城的毒瘤,更让太子的威望在民间达到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