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萧璟趴在冰冷的金砖上,胸口的剧痛让他猛烈地呛咳起来,一丝血腥味涌上了喉咙。
他懵了。 他趴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龙颜震怒的父皇。 为什么? 父皇为什么打他?! 他明明是揭穿了瑞王的阴谋,他明明是在“拨乱反正”,为什么父皇会为了那个废物来打自己这个太子?!
这份震惊和屈辱,瞬间压倒了恐惧。
“父皇!”太子萧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擦去嘴角的血丝,红着眼眶嘶吼道:“儿臣何错之有?!”
他状若癫狂,到了这一步,他已经顾不上体面,他只想证明自己是对的。
“你还敢顶嘴?!”
开元帝看着他这副“贼喊捉贼!”还理直气壮的丑态,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
“信口雌黄!” 开元帝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太子的鼻子,一字一句地怒喝: “朕看你不是‘眼见为实’,朕看你是自己实在‘脚滑’!”
好啊,好一个太子! 刺客刚死,你就立刻跳出来指控血水有异? 当着朕的面,当着皇后的面,当着镇国公的面,如此栽赃陷害自己的弟弟!
开元帝指着太子的鼻子,一字一句地怒喝:“朕来问你,你错在何处?!”
“你错在目无尊卑,竟敢当众指着皇后的鼻子,说三道四!”
“你错在全无手足之情,在毫无实据的情况下,仅凭一碗被污染的血水,就敢污蔑一位亲王‘欺君罔上’!”
“你更错在愚蠢透顶!”开元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惊雷:
“刺客血溅御书房,你身为太子,储君之尊,不思立刻护驾,安抚皇后,缉拿凶犯!反而在这里兴风浪,挑起内斗!!”
“萧璟!你的储君气度呢?你的皇家体统呢?!”
这一连串的雷霆之怒,把太子萧璟骂得节节后退,脸色惨白。
他这才意识到,父皇根本不在乎那碗水里的血到底融合了没有,父皇在意的是他的“态度”!
皇后卫昭仪和镇国公沈凛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出。 但他们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他们也听到了奶娃的心声。 他们也知道了真相。 此刻再看太子的表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 而皇上这番“借题发挥”的震怒,更是让他们确定——皇上,也知道了!
【哼……坏蛋伯伯……吵不过皇爷爷……】
【皇爷爷好威武……一脚踹飞……】
小朝安趴在陆文卓的怀里,目睹了全程,困意再次袭来,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不过……皇爷爷……皇后奶奶和爹爹的手手都流血了……快叫太医呀……】
开元帝听着这软糯糯的心声,再看看太子那张不服气的脸,心中的厌恶达到了顶点。
他懒得再和这个逆子废话。
“来人!”开元帝冷喝道。
两名御前侍卫立刻从殿外冲了进来。
“太子萧璟,”开元帝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御前失仪,言行无状,冲撞皇后,污蔑亲王。”
“着,即刻起,禁足东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准踏出半步!”
太子萧璟如遭雷击,猛地抬头:“父皇!您不能……”
“拖下去!”开元帝厉声打断了他。
“父皇!儿臣冤枉!真的是萧澈他……”太子还想辩解,却被侍卫一左一右死死架住,堵住了嘴,狼狈不堪地拖出了御书房。
眼看太子就要被拖出殿门,一直沉默的镇国公夫人轻轻拉了拉丈夫沈凛的袖子,小声急道:“老爷,毕竟太子还是咱们的女婿啊!”
镇国公沈凛心中一凛,他也觉得皇上的处置太重了。他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跪倒: “陛下!太子他……他只是一时冲动,失了分寸!瑞王他……他之前也素来生性顽劣……”
镇国公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奶声奶气的吐槽就精准地钻入了他和皇上、皇后的耳中。
【说吧说吧,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臭糊涂老头!!】
【你这样是非不分,真的会寒了你亲女儿的心啊!】
镇国公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抬头,震惊地看向陆文卓怀里的奶娃,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她……她是在说老夫吗? 这个奶娃娃的心声到底有几分可信啊?
而被拖到门口的太子萧璟,也发现了岳父的异常,他眼见岳父居然中途闭嘴了,心中顿时又惊又怒。
【这个老东西!怎么不为我求情了?!以前的烂摊子不都是他给本宫收拾的吗?!】
开元帝冷眼看着镇国公这番“虎头蛇尾”的求情,心中最后一点耐心也耗尽了。 他连镇国公也懒得骂了,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
随着太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御书房内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才稍稍散去。
开元帝疲惫地坐回龙椅,他看了一眼那具刺客的尸体,和那碗浑浊的血水,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李忠。”
“奴才在。”
“把这里……收拾干净。”开元帝的语气充满了倦意,“速传太医,为皇后和瑞王诊治。”
“是。”李忠赶紧带人进来清理。
瑞王和镇国公等人正要行礼告退,开元帝却突然开口了。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陆文卓怀里那个昏昏欲睡的小奶娃身上。
“小朝安,”开元帝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高深莫测,“朕问你。”
众人皆是一愣。
皇后卫昭仪的心猛地一震,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只见开元帝身体微微前倾,盯着那奶娃,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觉得,你爹爹,是皇后的儿子吗?”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瑞王和陆文卓更是面面相觑,不明白皇上为何会问一个奶娃这种问题。
开元帝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小朝安,等待着那个以为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答案。
皇后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皇上也能听到小朝安的心声!!”
【嗯?……皇爷爷……在问我吗?】
小朝安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小脑袋晃了晃。
【不行了……刚才使用仙法的后遗症来了……好困啊……】
奶娃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努力思考,但那股无法抗拒的睡意终究是席卷了她。
【好困……】
小奶娃的心声戛然而止。
她的小嘴微微一张,一颗晶莹的口水泡泡冒了出来,小脑袋一歪,彻底睡熟了过去。
开元帝:“……”
他等了半天,就等来一句“好困”?
看着奶娃那颗冒着口水泡泡的小脑袋,开元帝威严的表情险些没绷住。他无奈地抬手扶额,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扬起。
“这小没良心的,关键时候总掉链子。”
这句极轻的、充满宠溺的嘀咕,驱散了几分御书房内的沉重。
开元帝的表情这才重新变得复杂起来。他看着睡熟的奶娃,又看了一眼同样满脸紧张和茫然的皇后。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皇后,你留下,还有瑞王你们一家以后可以随意出入皇宫,现在你们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