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魂魔君的瞬死,如同在滚烫的油锅中滴入冰水,让整个战场骤然凝固了一瞬。
剩余的血剑尊者、骨魔上人以及四名金丹邪修,脸上嚣张与狠戾尽数化为骇然与恐惧!他们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那个刚刚醒来、气息萎靡的青年,仅仅抬手虚点,实力最强的炼魂魔君便如同木偶般僵住,随即被一剑毙命!这种手段,已超出了他们对常规法术神通的认知!
“那……那是什么眼睛?!”血剑尊者声音干涩,握着血色飞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感觉自己在那只奇异眼眸的余光扫过时,体内的血煞之气都凝滞了片刻。
骨魔上人更是二话不说,猛地向后暴退,周身白骨虚影重重叠叠护住己身,竟是直接放弃了战斗,只想逃离这诡异之地!
连玉衡峰主、瑶光殿主等人,看向秦夜的目光也充满了震惊与探究。他们能感觉到,秦夜刚才那一眼,并非依靠雄浑的灵力,而是触及了某种更加本质、更加高位的力量规则。
秦夜缓缓放下手指,左眼那幽白星璇的旋转速度减缓,恢复为相对平稳的流转。他脸色更白了一分,身形微晃,显然刚才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对他尚未完全恢复的身体和神魂造成了不小的负担。新生的“归墟创生瞳”虽初步稳定,但运用起来消耗极大,且远未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
“咳咳……”他轻咳两声,目光转向血剑尊者等人,声音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滚,或者……死。”
平静的语气,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与刚刚建立起的、源自本源的威严。
血剑尊者脸色变幻不定,看着虎视眈眈的玉衡峰主、瑶光殿主,又瞥了一眼深不可测的秦夜,以及结成战阵、士气大振的星卫,最终一咬牙:“我们走!”
他连炼魂魔君的尸身和那面破损的“万魂幡”都不敢收,化作一道血光,头也不回地朝着混沌云层深处遁去。骨魔上人和那四名金丹邪修更是如蒙大赦,各施手段,仓惶逃窜,瞬间作鸟兽散。
玉衡峰主并未追击,穷寇莫追,且此地环境复杂,不宜久战。她收剑回鞘,目光复杂地看向秦夜。
“秦长老,你……”瑶光殿主上前,欲言又止。
秦夜对她微微颔首,表示感谢之前的护持,随即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依旧维持着混沌星域、俏立结界外的云清瑶身上。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缓。周遭的混沌能量、残留的战斗余波、众人的低语……一切都仿佛远去。只有两人眼中,那彼此映照的星光与幽白,在无声地交流、共鸣。
云清瑶能看到秦夜眼中的疲惫、虚弱,以及那深邃星璇下沉淀的沧桑与新生。她能感觉到他体内那股远未恢复、却已然蜕变升华的力量本质,与她自身的混沌星眸产生着前所未有的紧密呼应。
秦夜则看到了云清瑶眼中的关切、坚定,以及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因他苏醒而骤然亮起的神采。她眉心的星眸,比记忆中更加澄澈玄奥,周身流转的混沌星辉,带着一种让他感到无比亲切与安宁的气息。
没有过多的言语,云清瑶散去了混沌星域,身影翩然,几步便来到了秦夜面前。她伸出手,掌心托着那枚散发着温润七彩光晕的混沌晶髓。
“师兄,此物或对你有用。”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秦夜看着那枚与自己魂念感应中“混沌源殿”核心晶体同源、却弱小许多的晶髓,又看向云清瑶明显消耗过度、甚至神魂有损的状态,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他明白,为了找到他,为了送来此物,她定然历经艰险。
“多谢师妹。”秦夜没有推辞,接过晶髓。入手温润,精纯的混沌创生之力丝丝缕缕渗入掌心,让他精神都为之一振。他深深看了云清瑶一眼,“你消耗很大,且先调息。”
云清瑶轻轻点头,并未离开,而是就在秦夜身旁不远处盘膝坐下,取出一枚圣地丹药服下,闭目调息。十名星卫默契地在外围形成新的警戒圈。
这时,玄空长老、岳罡等人也围了上来,关切与好奇交织。
“秦小子,你感觉如何?刚才那是……”岳罡忍不住问道。
秦夜略一沉吟,组织语言道:“弟子侥幸未死,且因祸得福,对自身道途略有明悟。方才瞳术,乃是初步调和了归墟与……某种创生本源之力所致,可短暂干扰对手力量法则运转,消耗甚巨,且尚不纯熟。”他没有详细说明纯白之光的来历与梦境感悟,那涉及太深。
玄空长老闻言,眼中精光闪烁:“归墟与创生……果然是亘古未闻之大道!你能初步调和,已是非凡。此番你立下大功,不仅退去强敌,更让我等见识了未来无限可能。你且好生休养,此地……”他环顾四周,“经此一战,恐非久留之地。那些邪修虽退,难保不会引来更强存在,且远处那座古殿……”
他看向秦夜:“你昏迷时,似乎对那古殿有所感应?”
秦夜点头,将之前魂念出窍、探入“混沌源殿”所见,以及其中那块核心晶体的感应,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但隐去了被古老意志冲击的细节,只言殿内有强大禁制与未知存在。
“混沌源殿……核心晶体……”玉衡峰主若有所思,“清瑶带来的这枚混沌晶髓,气息与之相近,或为同源之物,只是品质相差甚远。那古殿之中,或许藏着混沌边陲乃至更古老的秘密。秦长老既能与之产生感应,或为机缘。”
瑶光殿主道:“只是殿内凶险未知,且秦长老与清瑶状态均未恢复,不宜贸然探查。”
“不错。”玄空长老赞同,“当务之急,是尽快修复星梭,恢复诸位伤势。秦长老,你既有此晶髓,便抓紧时间吸收疗伤。此地灵气虽混乱,却蕴含混沌与创生之力,对你或许正是宝地。我等为你护法,并加快星梭修复进程。”
秦夜感激道:“有劳长老,有劳诸位。”
他不再多言,手握那枚混沌晶髓,重新盘膝坐下。左眼幽白星璇缓缓旋转,主动引导着晶髓中精纯的混沌创生之力,混合着外界混沌能量,按照梦境中领悟的更高层次心法,开始系统地修复千疮百孔的身体与神魂,并进一步稳固、参悟那新生的“归墟创生瞳”。
云清瑶在一旁调息,偶尔睁开眼,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落在秦夜身上,感受着他气息一点点变得坚实,心中安定。两人的气息在这片混沌之地,透过各自特殊的眼眸与道韵,无声地交融、共鸣,仿佛构成了一个独立而和谐的小天地。
玉衡峰主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欣慰,随即转身安排防卫与修复事宜去了。
数日时间,在紧张而有序的休整与修复中流逝。
秦夜在混沌晶髓的辅助下,恢复速度远超预期。不仅肉身损伤基本愈合,干涸的丹田重新充盈起更加精纯、蕴含混沌创生特性的灵力,神魂也稳固壮大,甚至因祸得福,比之前更加坚韧。左眼的“归墟创生瞳”初步稳固下来,虽不能随意动用那“法则干扰”之能,但常态下的洞察、感知、以及对混沌与归墟之力的亲和与操控,已远超从前。
云清瑶也恢复了大半,混沌星眸愈发澄澈。
而“隐曜”星梭在玄空长老、公输轩(星陨阁阵法长老,此前一直在潜心修复)等人不惜工本的努力下,核心动力与跃迁系统已修复了七八成,虽无法进行超远距离跃迁,但离开这片“涡眼”区域,在混沌边陲内进行有限航行已无问题。
这一日,秦夜结束了又一次深度调息,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星璇流转,气息沉凝如渊,虽修为尚未突破金丹后期,但给人的感觉却更加深不可测。他看向不远处同样结束调息的云清瑶,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已生。
“玄空长老,”秦夜开口,“弟子感觉已无大碍。关于那‘混沌源殿’,弟子以为,或许可以尝试接触。”
“哦?你有何想法?”玄空长老问。
“弟子新得瞳术,对混沌与创生之力感应敏锐。那殿外的能量屏障,似乎更倾向于‘接纳’而非‘拒绝’同源之力。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以温和的方式‘沟通’,而非强行突破。”秦夜道,“若殿内真有古老存在,释放善意,表明我等无意冒犯,只为探寻离开此地或应对幽冥殿之法,或许能避免冲突,甚至获得帮助。”
云清瑶也开口道:“我的混沌星眸或可辅助师兄,更清晰地解析那能量屏障的波动,传递善意意念。”
玄空长老与玉衡峰主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确实比贸然硬闯更为稳妥。
“好!便依你二人之言,尝试接触。我等在外策应,若有变故,即刻接应撤离!”
计划既定,秦夜与云清瑶二人,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下,离开临时据点,再次朝着数百里外那座半掩于混沌晶山中的古老殿宇——“混沌源殿”行去。
这一次,他们将主动叩响这扇通往未知与机缘的大门。而殿中那古老的意志,以及那块神秘的核心晶体,又将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