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的身体如同破碎的瓷器,被云清瑶和陈霄小心翼翼地接住,缓缓落回满目疮痍的山谷。他左眼紧闭,鲜血浸染了半边脸颊,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体内星力近乎枯竭,经脉与紫府因过度催动归墟之瞳而布满了裂痕,神魂更是遭受了剧烈的震荡。
那一记强行湮灭通道的“寂灭归源”,几乎抽空了他的一切,更是触及了自身道基。
“秦夜!撑住!”云清瑶声音带着哭腔,立刻将精纯的太阴星力渡入他体内,试图稳住他濒临崩溃的生机。然而,她自身的伤势也不轻,月华之力显得后继乏力。
陈霄急得双目赤红,却束手无策,他的气血之力刚猛霸道,此时根本不敢输入秦夜脆弱的体内。
“让我来。”一个略显虚弱但依旧沉稳的声音响起。林锋捂着胸口走上前,他虽然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但金丹中期的底蕴尚在。他取出一枚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青色丹药,塞入秦夜口中,随即双手按在秦夜后背,精纯温和的星辰之力缓缓注入,引导着药力化开,滋养着秦夜干涸的经脉与受损的脏腑。
与此同时,残余的星炬城卫士们已经趁着那三具墟寂统领力量大减的机会,在林锋副手的指挥下,结成小型战阵,将其一一绞杀、净化。战斗终于彻底结束,但山谷内弥漫的悲伤与沉重却挥之不去。此役,星炬城卫士战死七人,重伤过半,可谓损失惨重。
良久,秦夜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了些许,但依旧昏迷不醒。林锋收回手掌,脸色更加苍白,显然消耗巨大。
“林统领,秦夜他……”云清瑶急切地问道。
“性命暂时无忧。”林锋喘息着说道,“但他强行催动远超自身境界的力量,道基受损,神魂震荡,恐怕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和珍贵的丹药才能恢复,而且……是否会留下隐患,尚未可知。”
他看向秦夜的目光充满了复杂,有感激,有敬佩,也有一丝忧虑。秦夜那最后一击展现出的力量层次,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那绝非寻常筑基修士所能触及。
“我们必须立刻返回星炬城!”林锋强撑着站起身,“此地已不安全,秦夜的伤势也拖延不得。”
众人没有异议,立刻收拾残局,带上阵亡同伴的遗物和那几具墟寂统领残留的、蕴含精纯寂灭法则的结晶(这是重要的研究材料),搀扶着伤员,朝着星炬城方向疾驰而去。
数个时辰后,星炬城那纯白的信标光柱已然在望。城门口,早已接到紧急传讯的寒仪长老亲自带人等候,看到队伍惨状和昏迷的秦夜,她清冷的脸上也覆上了一层寒霜。
没有多余废话,重伤员被立刻送往医殿救治。秦夜则被直接送入了长老会专用的、灵气最为浓郁的“星辰秘境”中进行疗养。
星辰秘境位于星炬城地底深处,是一处由精纯星辰本源之力汇聚而成的洞天福地。秦夜被安置在一张由“星辰暖玉”雕成的玉床上,丝丝缕缕的星辰精华自发地涌入他体内,温养着他的伤体。
明心、岳罡、寒仪三位核心长老齐聚于此,联手为秦夜检查伤势。
“好重的道伤!”岳罡长老探查片刻,浓眉紧锁,“经脉紫府遍布裂痕,尤其是左眼……那瞳术的力量太过霸道,反噬惊人。更麻烦的是,他体内残留着一丝极其精纯的寂灭道韵,与星火之力纠缠不清,难以拔除。”
“若非他根基雄厚,且那星火之力护住了心脉神魂,恐怕早已道消身殒。”寒仪长老清冷道,指尖萦绕着冰蓝色的星力,试图梳理秦夜体内混乱的能量,却收效甚微。
明心长老沉默许久,最终缓缓道:“他走的道,前所未见,福祸难料。我们能做的,是以星辰本源温养其肉身,稳定其神魂。至于道基之伤与那纠缠的寂灭道韵……恐怕需要靠他自己,或者……某种特殊的机缘。”
他取出一只玉瓶,倒出一枚龙眼大小、表面有九道星纹流转的丹药:“这是‘九转星魂丹’,能固魂培元,先稳住他的神魂再说。”
丹药入口即化,磅礴而温和的药力散开,秦夜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
就在秦夜于星辰秘境中昏迷疗伤之时,星炬城内,却因这次边界事件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林锋提交的详细报告,尤其是关于“归墟烙印”和秦夜最后那惊世一击的描述,被列为最高机密,仅在长老会极小范围内传阅。但当日参战的卫士众多,一些零碎的消息终究还是流传了出去。
“听说了吗?第七号边界哨站差点被攻破,是那个新来的叫秦夜的外界修士,用一种同归于尽的方式,毁掉了墟寂通道!”
“归墟烙印?那是什么?难道墟寂之暗背后真有智慧存在在指挥?”
“那个秦夜……据说修炼的功法极其诡异,能掌控寂灭之力,最后那一下,连金丹期的墟寂统领都吓住了!”
“掌控寂灭?那不是与墟寂之暗同流吗?长老会为何如此重视他?”
种种议论,好奇、敬佩、猜疑、忌惮……不一而足。秦夜这个名字,第一次真正进入了星炬城众多修士的视野,并被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强大的面纱。
而在城西一处僻静的宅院内,一名身着华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正听着属下的汇报。他是星炬城内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赵家的家主,赵乾,修为金丹初期。
“掌控寂灭之力……疑似与上古禁忌有关……”赵乾手指敲击着桌面,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明心那几个老家伙,似乎对他很是看重,甚至动用了星辰秘境和九转星魂丹……”
他沉吟片刻,对阴影处吩咐道:“去,查清楚这个秦夜的底细,越详细越好。尤其是……他修炼的功法来源。注意,不要被长老会的人察觉。”
“是。”阴影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随即气息消失。
赵乾望向城主府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星火传承?归墟之力?哼,这潭水,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或许,这是我赵家的一个机会……”
暗流,并未因秦夜的昏迷而平息,反而在星炬城这片看似祥和的水面下,更加隐秘地涌动起来。一些原本潜伏的势力与野心,似乎因他这个意外变量的出现,而开始悄然抬头。
星辰秘境内,昏迷中的秦夜,对此一无所知。他的意识沉沦在一片光怪陆离的破碎梦境中,时而置身于星火燎原的希望之地,时而坠入万籁俱寂的归墟深渊,左眼深处,那幽暗的奇点与星火光带,却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自发地修复、交融着……
他的道,他的劫,都远未结束。而星炬城,乃至整个摇篮星域的风云,也必将因他的苏醒,而掀起更大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