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蝎狼狈败走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比风沙更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流沙集。这一次,再无人敢将石屋中那位神秘重伤的年轻人视为可随意拿捏的肥羊。一个眼神吓退巴隆,一记头槌撞断毒蝎手腕,这等手段,已然超出了流沙集绝大多数散修的认知范畴。
低矮的石屋,仿佛成了一处无形的禁地,无人再敢轻易靠近。连带着,老穆头和小满在集子里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以往那些时常来找茬的泼皮无赖,如今见到他们都绕着走。
石屋内,秦夜对外界的纷扰充耳不闻。击退毒蝎,看似轻松,实则也牵动了他本就沉重的伤势,体内刚刚稳固一丝的星力再次紊乱。他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才勉强将翻腾的气血重新压下。
“实力……还是太弱了。”秦夜感受着体内那如同萤火般微弱的星力,心中紧迫感更甚。毒蝎不过是炼气后期,其上还有筑基初期的沙通天,以及整个黑沙帮。若不能尽快恢复实力,下次来的,恐怕就不是断一只手那么简单了。
他必须争分夺秒!
接下来的日子,秦夜进入了近乎疯狂的修炼状态。他不再满足于缓慢提纯那稀薄驳杂的灵气,而是开始尝试更加激进、也更加危险的方法——主动引导归墟之引,去“捕捉”和“吞噬”流沙集地底深处,那更加隐晦、却也更加狂暴的……地脉煞气与星辰辐射!
残星戈壁,乃是星辰破碎后形成的废墟,其地底深处,不仅灵气稀薄,更充斥着各种因星辰崩灭而产生的混乱能量与辐射。这些能量对于寻常修士而言,无异于剧毒,吸入一丝都可能损伤道基。但秦夜的归墟之力,本就是万物终结的象征,某种程度上,正是这些混乱、负面能量的克星与归宿!
过程极其痛苦与凶险。那地脉煞气如同跗骨之蛆,星辰辐射更是无形无质,却能穿透血肉,直蚀神魂。每一次引动,都如同在体内引爆一颗微型的毒气弹,经脉如同被无数细针穿刺,神魂仿佛被置于烈焰上灼烤。
但秦夜咬牙坚持着。他以自身坚韧的意志为牢笼,以混沌星域那残存的包容特性为熔炉,强行驾驭着归墟之力,将吸入体内的狂暴能量一点点碾碎、剥离、炼化!
废渣被归墟湮灭,而其中极其稀少的、相对精纯的混乱本源与星辰粒子,则被强行融入寂灭区域,甚至尝试着注入那创生区域的星火之中。
这是一种近乎魔道的修炼方式,是在刀尖上跳舞,是在毁灭中寻求新生!
效果也是显着的。虽然过程痛苦万分,伤势时有反复,但他星力的恢复速度,比起之前单纯提纯稀薄灵气,快了何止数倍!寂灭区域的归墟漩涡旋转得越发有力,吞噬炼化效率提升,反哺回来的精纯寂灭之力,也开始缓慢滋养、修复着受损的星域根基。那创生区域的星火,在偶尔得到一丝被归墟之力“净化”过的星辰粒子补充后,虽然依旧微弱,却仿佛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韧性。
他的修为,在痛苦与煎熬中,缓慢而坚定地朝着人灵境中期迈进。虽然距离全盛时期依旧遥不可及,但至少,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虚弱伤患了。
在此期间,他也未曾放下对星穹战甲的沟通与温养。随着自身星力的恢复以及对归墟之力掌控的加深,他对战甲内部那些古老符文的感应也清晰了一丝。他发现,战甲并非完全不能动用,只是需要消耗极其庞大的能量。以他现在的状态,或许……可以尝试激活战甲最基础的一两个辅助符文?
他选择了两个相对简单、消耗较小的符文——一个是“微光敛息”,能进一步收敛自身气息,融入环境;另一个是“星尘加速”,能极小幅度提升移动与反应速度。
他尝试着,将刚刚恢复的一缕精纯星力,小心翼翼地注入这两个符文之中。
嗡……
战甲常服表面,那两个对应的暗金符文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几乎难以察觉。但秦夜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身的气息仿佛与周围的岩石、尘土融为了一体,若非肉眼直视,几乎难以感知。同时,身体似乎也轻盈了一丝,虽然远不及施展遁法,但在近身搏杀时,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聊胜于无……”秦夜心中稍定。多一分手段,便多一分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存活的资本。
这一日,秦夜正在闭目修炼,石屋外传来了老穆头略显急促的声音。
“秦先生!秦先生!”
秦夜收敛气息,睁开眼:“老丈请进。”
老穆头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与紧张:“秦先生,打听到了!星骸落潮,就在三日之后!地点确定在‘碎星滩’,距离流沙集约有百里。现在集子上已经彻底乱了,但凡有点实力的,都在呼朋引伴,准备前往!黑沙帮更是倾巢而出,由沙通天亲自带队,今天一早就出发前往碎星滩提前布置了!”
终于要来了吗?秦夜眼中精光一闪。
“黑沙帮主力已走,如今集子里是谁留守?”
“是二头目‘独眼’负责看守老巢,带走了大概一半人手。毒蝎和王莽也随大队去了碎星滩。”老穆头说道,随即又忧心忡忡,“先生,您真要去吗?那里现在绝对是龙潭虎穴,太危险了!”
“危险,往往也伴随着机遇。”秦夜平静道,“我需尽快恢复,星骸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经过这十余日近乎自虐般的苦修,他的伤势虽未痊愈,但已稳定下来,修为也稳固在了人灵境中期,配合初步激活的战甲符文与那神鬼莫测的归墟之瞳,面对炼气后期修士,已有一战之力。即便不敌,自保遁走,应当问题不大。
“老丈,我离开后,你们父女多加小心。若有事,可去集子东头的‘枯井’旁留下标记,我若归来,自会知晓。”秦夜取出几块这些日子利用归墟之力、从地脉中勉强提炼出的、品质极差的灵石碎屑(连下品都算不上),递给老穆头,“这些你们留着,或许能应应急。”
老穆头看着那几块灵气微乎其微的碎石,知道这是秦夜目前能拿出的全部,心中感动,连忙推辞:“使不得!使不得!先生您此去凶险,正需资源……”
“拿着。”秦夜不容置疑地将碎石塞入老穆头手中,“我自有分寸。”
他不再多言,走到石屋门口,望向西方。那里,是百里之外的碎星滩,也是决定他能否快速重返星空的关键一战所在。
戈壁的风沙依旧呼啸,昏黄的日光给这片荒凉的土地蒙上了一层肃杀之色。
秦夜深吸一口带着沙尘的空气,左眼深处,墟瞳幽光流转,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片即将被星骸与鲜血染红的滩涂。
他没有通知任何人,身形如同鬼魅般融入风沙之中,朝着碎星滩的方向,悄然潜行而去。
流沙集只是起点,碎星滩,才是他在这残星戈壁,真正亮出獠牙的……第一站!
风暴,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