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的话语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雷吼族长看着他淡然的神情,又想起方才他轻描淡写间湮灭雷鳞秃鹫群的恐怖手段,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希望。
“尊者既有此意,请随我来!”雷吼族长不再犹豫,起身引路,带着秦夜再次来到广场中央,那根巨大的雷击古柱之前。
靠近之后,更能感受到这根古柱的非凡。柱身高达数十丈,需数人合抱,通体呈现一种暗沉的青黑色,表面布满了无数岁月与雷霆留下的斑驳痕迹,那些天然的雷击纹路仿佛蕴含着某种大道至理,隐隐与高天之上的云海雷霆产生着共鸣。古柱顶端,并非平齐,而是如同被巨力劈开,形成一种奇特的岔口,丝丝缕缕的银色电光在其中跳跃闪烁。
此刻,广场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闻讯而来的雷鸣部落族人,他们看着与族长一同站在古柱前的秦夜,脸上充满了好奇、期待,以及一丝怀疑。古柱之灵已经沉寂太久,这位外来的尊者,真能引动它吗?
“尊者,只需将手按在古柱基座的雷纹之上,释放自身力量或意志即可。”雷吼族长指着古柱底部一圈明显更加复杂、深邃的雷霆符文说道,“若能引动古柱共鸣,便会有雷殛试炼降临。试炼因人而异,可能是雷霆锻体,可能是幻境拷心,也可能是法则对抗……但无论如何,请务必量力而行,若感觉不支,立刻撤手!古柱之雷,蕴含一丝天地初开时的毁灭真意,绝非儿戏!”
秦夜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他走到古柱前,目光扫过那圈基座雷纹,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而古老的雷霆之力。他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先以神识细细感知,左眼墟瞳幽光流转,试图解析这雷霆之力的本质。
这雷霆,并非单纯的毁灭,其中更蕴含着一丝生机,一丝审判,一丝……守护?与星空中的星辰雷法、乃至天劫之雷都有所不同,更加原始,更加贴近此界本源。
片刻后,他缓缓抬起右手,并未覆盖星穹战甲,只是以血肉之掌,平静地按在了那圈雷纹的中心。
初时,并无异状。古柱沉寂,唯有顶端跳跃的电光似乎活跃了一丝。
周围围观的族人开始有些躁动,低声议论起来。
雷吼族长也屏住了呼吸。
秦夜却心如止水。他并未急于释放强大的混沌星力或归墟之力,而是尝试着,将自身的一缕神识,融入那古柱的雷霆意蕴之中。他回想着穿越云海时见到的浩瀚雷暴,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狂暴与创造共存的矛盾统一;他也回想起混沌星域内,那创生区域点点星辉中蕴含的、微弱的生机雷电……
他的道,是混沌,是包容。雷霆,亦是混沌开辟、阴阳激荡所生之物,为何不能包容?
渐渐地,他掌下那圈雷纹,开始微微发热,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搏动感,顺着他的手掌传来。
嗡——!
就在那搏动感达到某个临界点的刹那,整根雷击古柱,猛地一震!柱身上所有斑驳的雷击纹路,骤然亮起了刺目的银白色光芒!一股浩瀚、古老、充满了毁灭与新生意境的雷霆意志,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巨兽,自古柱深处轰然苏醒!
“古柱……古柱共鸣了!”有年老的族人激动得热泪盈眶,匍匐在地。
雷吼族长亦是满脸震撼与激动,死死盯着古柱与秦夜。
然而,预想中的狂暴雷霆并未立刻劈下。那苏醒的古老意志,如同拥有灵智般,带着一丝好奇与审视,沿着秦夜的手臂,探入他的体内,扫过他的混沌星域,掠过那创生的星辉与寂灭的归墟……
这意志在接触到归墟之力的刹那,明显停顿了一瞬,流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似是忌惮,又似是……一种遇到了同等层次力量的确认?
紧接着,试炼,开始了!
但并非外界众人想象中的雷霆轰击,而是直接作用在了秦夜的识海深处!
秦夜只觉眼前景象骤变!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未开的虚无之中,四面八方,皆是无穷无尽的、色彩斑斓的毁灭雷霆!这些雷霆并非杂乱无章,而是蕴含着各种极致的法则意境——有代表纯粹毁灭的“寂灭神雷”,有蕴含一线生机的“造化之雷”,有审判罪业的“裁决天雷”,有守护净土的“浩然正气雷”……
无数雷霆如同拥有了生命,化作各种古老的雷兽、雷神虚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从四面八方朝着他的神魂扑来!这不是能量的攻击,而是直接针对道心、针对神魂本源的拷问与洗礼!
若道心不坚,神魂有瑕,顷刻间便会在这万雷噬心之下飞灰湮灭!
外界,众人只看到秦夜手掌按在古柱上,闭目而立,身形挺拔如松,唯有额角微微渗出的细密汗珠,以及周身隐隐流转、与古柱光芒交相辉映的混沌气流,显示出他正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是心雷试炼!”雷吼族长声音干涩,带着无比的凝重,“最凶险的试炼之一!直指本心,拷问神魂!古柱之灵,竟对他如此‘重视’……”
时间一点点过去。秦夜站在那里,如同亘古存在的磐石,任由万千心雷轰击神魂。他的混沌星域在识海中显化,创生区域星辉流转,演化生命不屈;寂灭区域归墟漩涡旋转,吞噬一切虚妄;更有那左眼墟瞳投影,冷漠地注视着万千雷霆,仿佛在解析其最本源的构成。
他的道心,历经两世蜕变,于微末中崛起,于生死间徘徊,于古道传承中明志,早已坚如星核,澄如秋水。这些心雷虽猛,却无法动摇其分毫,反而如同最猛烈的煅烧,将他神魂中的些许杂质淬炼出去,使得其更加凝练、纯粹!
不知过了多久,那万千心雷的咆哮声渐渐平息,幻象开始消散。
就在秦夜以为试炼即将结束之时,异变再生!
那古老的雷霆意志,并未完全退去,反而凝聚成了一缕极其精纯、散发着淡淡紫意的本源雷光,如同一条灵动的雷蛇,顺着他的手臂,径直钻入了他的混沌星域之中!
这缕本源雷光,并未破坏什么,而是如同找到了归宿般,径直融入了星域内那“创生”区域!刹那间,原本只是星辉点点的创生区域,仿佛被注入了活力,那些星辰轨迹的运转陡然加速,内部隐隐有微弱的电光滋生、闪烁!整个混沌星域的平衡被打破了一瞬,但随即又在归墟区域的调节下,迅速达到了一个新的、更加稳固的平衡!创生与寂灭之间,仿佛多了一道沟通的桥梁——雷霆!
与此同时,一股庞大的、关于雷霆法则的感悟,以及一些零碎的画面,涌入了秦夜的脑海。
他“看”到了玄苍界初开时,雷霆划破混沌,衍生万物的景象;看到了古老的星棘族先民,在雷暴中感悟,创出驾驭雷霆的秘法;也看到了……在那风暴崖的深处,除了噬空雷鹏的巢穴,似乎还隐藏着一座残破的、由某种非金非石材质构筑的古老平台,平台上刻满了与星门符文极其相似的图案,却被强大的雷霆禁制与空间乱流所笼罩!
嗡——!
古柱的光芒缓缓收敛,最终恢复平静,那苏醒的意志也再次沉寂下去。
秦夜缓缓睁开了双眼,眸中仿佛有细微的电光一闪而逝,整个人的气息似乎更加内敛,却又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引动天雷的威严。
他收回手掌,看向身旁一脸紧张的雷吼族长。
“幸不辱命。”
雷吼族长看着恢复平静的古柱,又看看气息似乎更加强大深邃的秦夜,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成……成功了!尊者,您通过了古柱的认可!”
他连忙对着古柱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走到古柱基座旁,在某处不起眼的雷纹上按照特定顺序按了几下。
咔哒。
一声轻响,基座一侧,一块石板悄然滑开,露出了一个暗格。暗格中,静静躺着一卷不知由何种兽皮鞣制而成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皮卷。
雷吼族长小心翼翼地将皮卷取出,双手奉到秦夜面前:“尊者,这便是先祖留下的关于风暴崖的古老皮卷!请您过目!”
秦夜接过皮卷,入手微沉,带着一丝凉意。他缓缓展开。
皮卷上的地图果然比叶符舆图精细了无数倍!不仅清晰标注了穿越云海抵达风暴崖的相对安全路径,还标记出了几处已知的空间不稳定节点和强大荒兽的领地。最重要的是,在地图的核心区域,风暴崖的深处,确实标记出了一个模糊的、被雷霆符号环绕的遗迹图案!旁边还有一行古老的星棘族文字注释,经雷吼族长翻译,大意是:“疑似‘星陨之台’,界外遗泽,雷禁守护,空间紊乱,慎入!”
星陨之台!
秦夜目光一凝。这个名字,与星神古道隐隐呼应!这很可能就是他寻找的,与星门相关的遗迹!
而且,通过古柱试炼,他不仅得到了这份关键的地图,自身对雷霆法则的感悟大增,混沌星域更是因融入了那缕本源雷光而产生了良性蜕变,实力再次精进!
这一趟雷鸣部落,来得值!
“多谢族长。”秦夜收起皮卷,郑重道谢。
“尊者客气了!您对我族恩情,区区皮卷,不足挂齿!”雷吼族长连连摆手,态度愈发恭敬,“尊者可是要即刻前往风暴崖?可需我族派向导……”
“不必。”秦夜摇头,目光已然投向北方那混沌的天际,“秦某独自前往即可。”
他不再停留,对雷吼族长微微颔首,身形便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瞬间没入浩瀚云海,朝着那危机四伏,却也可能藏着归途希望的风暴崖,疾驰而去!
雷吼族长与一众族人仰望天际,久久不语。
“古柱认可,雷灵相授……此尊者,或将成为改变玄苍界命运的关键……”雷吼族长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期待与一丝敬畏。
而此刻的秦夜,穿梭于雷霆与云雾之间,心中已然有了清晰的计划。
风暴崖,星陨之台,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