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在冰冷的河水中挣扎,每一次浮出水面都贪婪地呼吸着稀薄的空气。沉重的金属箱像恶魔的手,一次次将他拖向黑暗的河底。就在他即将力竭时,前方出现了一片被河水冲刷形成的回水湾。
他用尽最后力气向岸边挣扎,终于抓住了一丛垂入水中的柳枝。冰冷的身体在浅滩上颤抖,他趴在鹅卵石上剧烈咳嗽,吐出带着血丝的河水。
必须立即离开。
这个念头支撑着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左肩的伤口在河水中浸泡后已经发白肿胀,每一次移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他解开绳索,检查那两个金属箱,包裹得很严实,虽然浸了水,但金属箱应该无恙。丽媚塞给他的那颗手榴弹还牢牢别在腰后。
他用树枝和绳索制作了一个简易拖架,这样比背负省力。每走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来喘息,湿透的衣裳在夜风中迅速带走体温,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两小时后,密林边缘
王飞已经离开河岸一公里多。在一片灌木丛后,他停下来处理伤口。借着月光,他撕开左肩的衣裳,伤口边缘已经泛红,有发炎的迹象。他记得老中医周大爷教过的草药知识,在附近找到了几株七叶一枝花。嚼碎的草药敷在伤口上,带来一阵刺痛,却让他清醒了不少。
突然,远处传来狗吠声。王飞立即隐蔽,心脏狂跳。鬼子的搜索队还在附近。
第二天清晨,杉木林
一夜未眠的王飞继续向东行进。高烧开始侵袭,他的视线时而模糊,脚步虚浮。在一个岔路口,他发现了几组杂乱的脚印——不是日军的制式军靴,更像是当地土匪的布鞋。
“听说鬼子在搜捕跳河的八路,身上带着重要物资。”
远处隐约传来交谈声,王飞立即躲进树丛。
一队约五六人的队伍从不远处经过,他们背着杂牌武器,衣着杂乱。
“要是让咱们碰上就发财了!”
“小心点,别宝贝没捞着把命搭进去...”
王屏住呼吸,握紧了手榴弹。直到这伙人走远,他才松了口气。情况比想象的更糟,现在不仅是鬼子,连这些地头蛇也闻风而动了。
正午时分,岩洞中
王飞找到一个隐蔽的岩洞。他清点所剩物资:五发步枪子弹、一颗手榴弹、两个金属箱。伤口的情况在恶化,左肩已经化脓,全身滚烫。
夜幕降临时,他在洞口点燃一小堆篝火,烤着湿透的衣襟。突然,一阵异响从洞外传来。他立即熄灭火堆,握紧手榴弹。
黑暗中,两点绿光缓缓逼近。是一头野猪,瘦骨嶙峋,却目露凶光。
王飞缓缓后退,将身体挡在金属箱前。饿狼龇着牙,发出低沉的咆哮。就在野猪即将扑上来的瞬间,王飞猛地将手中燃烧的树枝掷向野猪头。火星四溅,受惊后退,但很快又龇牙逼近。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枪响。野猪受惊,转身窜入林中。
王飞松了口气,却立即警惕起来,枪声意味着附近有人。他迅速收拾好东西,拖着箱子向密林深处转移。高烧让他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全凭着一股意志在支撑。
“必须把箱子送到三号备用点...”这个念头成了他唯一的信念。
在月光下,这个满身伤痕的年轻人,拖着沉重的金属箱,一步一步向着东方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可能是终点,但每一步都向着希望更近一点。
而在数里外,陈大山带领的游击队残部正在三号备用点焦急等待。丽媚站在山坡上,望着西方,眼中满是忧虑。她知道,每过去一分钟,王飞生还的希望就渺茫一分。可是在那个年轻战士跳下悬崖的那一刻,她已经明白,有些东西,确实比生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