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王飞就把队员们叫醒。山间的晨雾浓得化不开,几步外就看不见人影。
趁雾没散,赶紧走。王飞低声催促,老李,你把庙里收拾干净,别留下痕迹。
老庙祝颤巍巍地塞给王飞一包干粮:王队长,往北走五里地有个山洞,知道的人少。
王飞接过干粮,深深看了老庙祝一眼:老伯,若是有人问起...
晓得晓得。老庙祝连连摆手,老汉啥也不知道。
队伍悄无声息地没入浓雾中。周守业由大牛和栓子轮流背着,丽媚紧跟在后,不时回头张望。
队长,往哪走?穿过一片竹林后,栓子喘着气问。
王飞蹲下身,仔细察看地上的痕迹。突然,他脸色一变:有人来过。
众人顿时紧张起来。只见泥地上留着几处模糊的脚印,看鞋印不是他们的。
是胶底鞋。老李压低声音,伪军穿的。
王飞示意大家隐蔽。雾中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悄悄移动。
不止一个人。大牛耳贴地面,少说也有七八个。
王飞打了个手势,队员们立即分散隐蔽。丽媚扶着周守业躲进一丛灌木后,紧张得手心冒汗。
雾中隐约可见几个人影在移动,都端着枪,动作十分警惕。
妈的,跟丢了。一个粗哑的声音抱怨,这大雾天的,上哪找去?
闭嘴!另一个声音呵斥,王飞狡猾得很,说不定就在附近。
王飞瞳孔一缩,认出这是伪军侦缉队的赵队长。此人阴险狡诈,对山区地形十分熟悉。
队员们屏住呼吸,手指扣在扳机上。栓子悄悄摸出腰间的匕首,准备近身搏斗。
就在这时,周守业突然咳嗽起来。丽媚慌忙捂住他的嘴,但已经来不及了。
在那边!赵队长大喊。
枪声骤响,子弹打在周围的树干上,木屑飞溅。
王飞当机立断,往北边山洞走!
大牛一把背起周守业,栓子垫后掩护。众人在浓雾中狂奔,身后的追兵紧咬不放。
分头走!王飞推了丽媚一把,你带周老爷先走,我们引开他们!
丽媚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王飞坚定的眼神,只得咬牙跟上大牛。
王飞带着其余队员故意弄出响声,把追兵引向西边。枪声在山谷间回荡,惊起一群飞鸟。
半个时辰后,王飞等人甩掉追兵,绕路来到北边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十分隐蔽。
队长!丽媚从洞里迎出来,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周老爷怎么样?王飞急切地问。
不太好。丽媚摇头,一直在发烧。
洞里,周守业躺在一堆干草上,脸色潮红,呼吸急促。老李正在用湿布给他敷额头。
得找大夫。老李忧心忡忡,伤口发炎了。
王飞皱眉:这节骨眼上,上哪找大夫?
我知道一个人。栓子忽然开口,山下刘家沟有个郎中,给游击队治过伤。
太危险了。大牛反对,刘家沟离日军据点太近。
周守业忽然睁开眼,虚弱地抓住王飞的手:不...不要管我...你们...快走...
周老爷别这么说。王飞握紧他的手,我们一定会救你。
洞外突然传来布谷鸟的叫声,三长两短。这是他们的暗号。
是自己人。栓子惊喜地说。
片刻后,一个头戴斗笠的农夫闪进山洞,竟是多日不见的交通员老孙。
可找到你们了!老孙摘下斗笠,满脸焦急,根据地转移了,伊藤带着大队人马扑了个空。
众人又惊又喜。王飞急忙问:同志们都没事?
没事。老孙喘着气,多亏有个神秘人报信,说周老爷可能泄露了位置。组织上决定立即转移,果然第二天伊藤就来了。
王飞与丽媚对视一眼,都想到那张神秘的纸条。
老孙,你来得正好。王飞说,周老爷伤势严重,需要大夫。
老孙查看周守业的伤势,面色凝重:我认识个可靠的老郎中,就在前面镇上。不过...
不过什么?
镇上来了个日本医疗队,到处设卡盘查。
洞里陷入沉默。一直沉默的周守业突然挣扎着坐起来:我...我有一个办法...
他低声说出一个计划,众人听得面面相觑。
太冒险了。大牛第一个反对。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周守业喘息着,伊藤...最想要的是我...
王飞沉思良久,最终点头:就按周老爷说的办。
次日清晨,一支单送亲队伍缓缓行向小镇。几个人吹打,放鞭炮,轿子里坐着周老爷丽媚。王飞扮成吹鼓手,跟在队伍最后。
镇口设了卡子,几个伪军和一名日本军医正在盘查过往行人。
停停停!伪军拦住队伍,干什么的?
老李上前,陪着笑脸:老总,家里有喜事,给了点钱。通融下!
太君一听,连忙后退:快走快走!
队伍顺利通过卡子。轿子里,周守业躺在那,丽媚在一旁小心照料。
就在队伍即将进入镇子时,一队日军骑兵突然从后面追来。
停下!带队的军官用生硬的中国话喊道,伊藤大佐有令,所有送亲的都要严查!
王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手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
就在这时,镇子里突然传来爆炸声,浓烟滚滚。
怎么回事?日军军官惊问。
只见镇公所方向火光冲天,人群四散奔逃。军官顾不上检查,急忙带人赶往现场。
王飞望向栓子,栓子悄悄眨了眨眼。原来他早就混进镇上,伺机制造混乱。
队伍趁机加快脚步,很快来到老郎中的诊所。
快进来!老孙早在后门等候。
轿子被抬进院内,周守业被小心地扶出来。老郎中立即为他诊治。
伤口感染,再晚一天就危险了。老郎中清洗着伤口,得用我特制的草药。
王飞站在窗边望风,心里却想着那个神秘报信人。到底是谁在暗中帮助他们?
治疗持续了一个时辰。期间,外面不时传来日军的吆喝声和脚步声。
好了。老郎中终于直起腰,性命保住了,但要静养半个月。
众人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后院墙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王队长,别来无恙?
王飞浑身一僵。那是伊藤的声音。
从你们进镇我就知道了。伊藤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很欣赏周守业的苦肉计,可惜...
枪栓声响成一片,显然诊所已经被包围。
王飞缓缓举起手,示意队员们不要轻举妄动。他的目光扫过诊所里的每一个人。
内奸,就在他们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