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辉茗站在一旁,披着墨色长袍,忽然冷笑一声。
“袁将军,您这办法,还是太仁慈了。”
“要是换做我来处置,那就不是打打杀杀这么简单了。”
“直接抽筋剥皮,把骨头一根根拆了,连他们的魂儿都碾成灰,洒进护城河喂鱼。”
他目光扫过那群瑟瑟发抖的囚犯。
“这些人,就是赌她心软,赌她年纪小,赌她不会下狠手。他们以为闹一闹,跪地求饶,掉几滴眼泪,就能全身而退。”
“可惜。”
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他们赌错了。”
窈窈连连点头,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我娘说过,不管大人还是小孩,谁做错事,谁就得担着,不能推给别人,更不能逃避。”
百姓听了这话,一个个都愣了一下。
随即互相瞧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赞许。
那几个闹事的人,早就被打得奄奄一息。
“殿下……饶命啊!”
其中一人颤抖着声音哀嚎。
“是有人花钱雇我们……逼我们来闹的……我们也是被人指使的,不敢不从啊!”
“是有人给钱,让我干这事儿的!”
另一人也拼尽全力喊道,声音嘶哑。
“求殿下饶我一命!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了!我不想死啊!”
窈窈小脸一板,眉头紧皱,气鼓鼓地瞪着他们。
“你们更坏!明知道不对,还去做,拿了钱就当自己没错了?那坏人给钱杀人,你们也去杀吗?”
说完,她一把拽住程辉茗的手,小手紧紧抓住师兄的衣袖,转身就走。
袁奇成见状,挥了挥手,低声对身旁的禁军统领下令。
“把这些人押下去,关进大牢,等刑部审问。”
随后,他立马追了上去,紧跟在窈窈和程辉茗身后。
怪不得是皇帝的女儿。
生来便带着一股不容轻视的威严。
才这么点大,走起路来腰背挺直,气场就压得人不敢吭声。
“三师兄,咱们去抓坏妖魔!不能再让它们害人了!”
窈窈的小短腿跑得飞快。
程辉茗慢悠悠地跟在她身边,神色沉稳。
“没错,这些妖魔不除,迟早还会变你的样子,再去杀人,祸乱京城,百姓不得安宁。”
这话一出,百姓全炸了锅。
“啥?咱们城里有妖魔?真的是它们在杀人?”
“我就说嘛!皇太女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清清白白一个小姑娘,怎么会突然发疯杀人?原来都是妖魔搞鬼!怪不得最近几起案子那么离奇!”
程辉茗眼看效果已经到位。
人群的情绪也被引导得恰到好处,这才微微侧头。
“前两天你坏了它们攻占首城的计划,暴露了它们的阴谋。接下来,它们肯定盯上你了,不会再轻易放过你。”
窈窈立马攥紧小拳头,眼睛亮晶晶的。
“三师兄别怕!我可厉害了!不仅不怕它们,还要把它们一个一个揪出来,全打跑!看谁敢再害人!”
程辉茗弯了弯嘴角,笑着夸了几句。
“不愧是我师妹,胆识过人,勇气可嘉。”
说话间,眼角余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四周的街角巷口。
他们家这个被捧在手心的师妹,哪能受这种冤枉?
背黑锅、被陷害,甚至差点被百姓唾骂。
这事搁谁身上都受不了,可她却一声没哭。
一听三师兄夸她,窈窈更来劲了,小鼻子一抽一抽,忽然拉起程辉茗的手。
“走!我闻到邪气了!就在前头那条巷子!”
她带着两人往巷子深处走。
袁奇成一直盯着程辉茗。
见他始终没有出手,只是沉默地护在窈窈身旁,心里不禁多了几分思量。
这时,他又悄悄多看了窈窈两眼。
这小公主的鼻子,怎么跟常人不太一样?
另一边。
卫家书房。
卫父阴着脸坐着,眼睛死死盯着对面那人。
他的手指紧紧掐进掌心,指甲嵌进皮肉里,却浑然不觉疼痛。
“你当初保证过,能除掉那小丫头。”
他一字一顿,声音低沉。
“结果呢?人不仅活着,反而越来越得宠,连陛下都亲自为她赐婚!你说,你到底办了什么事?”
那人穿着一黑锦袍,衣料光滑。
他的脸看起来普普通通,毫无特征,五官平平无奇。
可偏偏就像是蒙着一层薄雾。
无论怎么盯着看,轮廓都模糊不清。
他没生气,反而笑了笑。
“急什么?”
他慢悠悠地开口,语调懒洋洋的。
“事情才刚开始,你就坐不住了?”
“这么快就把那小奶娃弄死,还有什么意思?留着她,才能慢慢玩,才能让她身边的那些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不是更有趣?”
卫父憋着火,胸口起伏不定。
他想怒吼,想拍案而起。
可话到嘴边却只能压成低声的嘶吼。
“那你到底想干嘛?”
“你让我献祭那么多孩子,那么多青壮,你答应过我,只要我照做,卫家就能一步登天!可现在呢?我女儿还在宫里碍事,那小丫头毫发无伤,皇上对她越来越看重,你到底有没有在办事?”
当初是这人找上门来的。
那是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门突然自己开了。
冷风灌进来,烛火晃动。
他就站在门口,一身黑袍滴水不沾,眼神幽深。
他说他能帮卫父实现心愿。
让卫家权倾朝野,让他的儿子入主中枢。
甚至,让整个朝堂听他号令。
条件只有一个。
成百上千的壮丁和孩子,活的。
最好是未满十五的童男童女。
卫父起初不信,只当是疯言疯语。
可没过多久,那人就用手段帮他办成了几件不可能的事。
那是人力无法做到的事。
是鬼神之力。
他这才真正相信,这才咬牙答应,这才开始暗中抓捕贫民、拐卖孩童。
后来他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人。
是妖魔。
那黑袍人不需要吃血肉,他要的是魂魄。
那些孩子和青壮的魂,被他用邪术一点点炼化。
他怕过,也犹豫过。
可每当这时,他就会想起那人许诺的权势。
贪欲像毒蛇,缠住了他的心。
最终,他还是咬牙答应了。
为了那一步登天的美梦,他愿意献出一切,包括自己的女儿。
男人缓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可就在对视的瞬间,卫父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猛地打了个寒战,背脊僵直。
“你……你想让我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