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要开医馆总得有稳定的药材来源，总往山上采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山里的草药就那么些，碰着连雨天还会烂在坡上，哪里能够日常周转？”
桑九目光越过门口那串风干的野果，看向西面山上的纪元树。
“我寻思着，不如在村里买块田，自己种些止血草、薄荷、紫苏这些常用的，既新鲜又方便，往后村里谁有个头疼脑热，抓药也能快些。”
“种药？”
村长坐直身子，他顺着桑九的目光往院外扫了眼，指尖在扶手上敲了敲。
“西山那片不归木溪村，古树根系盘在龙脉上，动一草一木都得挨天罚。南山顶上倒是有片荒坡，往年种粮食都长不好，就是石头多，得自己拾掇拾掇，就给你算一枚金币一亩。”
桑九心里一喜，这价格比前世可是便宜很多了。
石头多正好能种耐旱的景天和石韦，都是治刀伤的好药。
但她往前凑了半步，眉头微蹙，语气带了几分斟酌。
“村长有所不知，药材性子各异。像止血草喜干，景天耐贫瘠，可薄荷、紫苏这些偏要潮润些的土。南山怕不够，倒是北山听说那里有山泉水，有活水灌田，种什么都合适。”
“北山？” 村长眉头拧成个疙瘩。
“那地方邪性得很，草丛里盘着金环蛇，林子里还有野猪拱地，去年有个猎户进去采药，腿被狼咬得见了骨头，这次宋婆子进山也倒下了。”
“只要村长肯划地，拾掇田地的事情我自己来，蛇虫野兽也能入药。至于田价…… 按南山田的两成算就行，毕竟我不光要自己开荒，还得花钱请猎户帮忙清障，这笔开销可不小？”
桑九抬眼时，目光亮得很。
村长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嘿嘿笑了。
“你这女娃，倒是把账算得比算盘还精。北山那都多少年了，村里人都不敢进，常年有野兽下山骚扰村子，你要真能治住那些畜生，地划给你也无妨。只是有一条，今后你药铺里出的药，得优先供给村里人用。”
望着村长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意，桑九也明白了这老头早就算计好了。
北山丛林叠嶂的后面连接着妖域，村里人不敢进去开荒，放那也是白占地方，卖给她种药，既得了钱，又能让村里多份药材保障，村里“有医馆有药田” 又能成个新噱头，吸引人来落户。
桑九直接把村长拿出来的图纸往桌上一铺，指尖点着圈出来的范围。
“村长我管我自己地里的蛇虫野兽，请猎户设上陷阱，防止伤不了药苗，这是我分内的事，这没得说，但整座山坡几百亩地，你让我一个只占十亩八亩地的小药师来管，过分了啊。”
“你也是村里落户的人，乡亲们受了野兽祸害，你就该主动担起责任！”
桑九抱臂站在那，裙角被风掀起个小角，脸上明明白白写着 “这不公平”。
“我开医馆种药田，是给村里添好处，可不是来替您当差的。照您这说法，屠户杀猪卖肉就得免费管全村的荤腥，铁匠会做打铁就必须得免费给全村人打农具？”
她忽然往前凑了半步，眼里带着亮光。
“要不这样，您把村长的位置让给我，我保证清干净山上的野兽,可您乐意吗？”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 村长被噎得吹了吹胡子，却没真动气。他瞅着桑九那副 “吃亏了可不行” 的模样，觉得这女娃比那些只会喊他们“Npc ”的玩家有意思多了。
桑九依旧抱着胳膊，故意把嘴角撇得老高。
“反正您不能把村长的担子往我肩上放。我种我的药，治我的病，村里的治安本就该您管。”
村长摸了摸脑袋，忽然笑了，皱纹里盛着算计。
“行吧，不逼你。那你说说，要咋样你才肯搭把手？”
“我要北山今后的田优先卖给我。”
“行”村长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我还要这个。”
桑九抬手指向门楣下挂着的那串野果，野果串用老藤缠着，阳光透过干瘪的果皮，能看见里头暗紫色的果核。
“这个可不成。”
村长猛地直起身，比刚才说野兽下山时还紧张，伸手就往那串果子够去。
“这是村里祖辈传下来的，历任村长交接时都得对着它起誓，是信物！”
桑九却没收回手，反而轻轻拨了拨那串果子，老藤发出 “咯吱” 的轻响。
“信物再金贵，那里有村民安全重要？再说了这纪元树的果实放在村里可不就容易招山那面妖兽觊觎，还不如让我以后带出村里。”
村长的手僵在半空，老脸涨得发红。
“你、你咋知道这是纪元果？”
“猜的啊，看来我猜对了。”
上一世木溪村每隔几年会爆发一次兽潮，每当危机降临，村长总会开出高价悬赏，招募玩家守护村民与村落。
后来次数多了，众人发现规律，他们开始怀疑，村中定有某种事物在持续吸引着这些狂暴的野兽。一番抽丝剥茧的追查后，所有线索最终都指向了这串果实。
等后面有人把果实带出去，近百年内兽潮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这串果实也算是兽潮任务的隐藏任务奖励。
村长看了眼小姑娘，小姑娘说得对，要是村里人都没了，他这个村长还有什么意义，他长叹一口气，这群尘世人来这儿也不知道对村里人来说是福还是祸。
想到这他摘下那串纪元果递给桑九。
“拿去，只要那些畜生别再来村里伤人就行。”
桑九心里一松，伸手接过，面上却依旧平静，她把手里剩下的八枚金币递给村长。
“自然不会。往后药铺出的药，我地里种的、山里收的，都优先给村里留着。”
村长 “嗯” 了一声，拿过金币，从怀里摸出本泛黄的田契簿，毛笔蘸了墨。
“北山挨着山泉的坡地连山泉一起划你二十五亩，南山三亩。立了契，这地就归你折腾。要是治不住那些畜生……”
他顿了顿，笔锋在纸上悬着。
“可别怪我把你赶出村子。”
“一言为定。”
桑九看着他在契纸上落下朱印，谁能想到那片山泉水下藏着纪元树延伸的侧根，用山泉灌溉的草药，效力比寻常的强三成。
桑九接过田契时，指尖触到纸页上 “北山” 两个字，心想那些潜藏的蛇虫野兽，哪里是麻烦，分明是送上门的宝贝。
从村长家出来时，桑九将那串果实收在胸前衣襟内侧，还顺手在村长这接了个帮村里除老鼠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