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玲姐被带走而稍稍缓和,但压抑的凝重感却丝毫未减。玲姐的司机和保镖面色铁青地站在原地,不敢再有异动。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转向脸色发白、惊魂未定的逸恒,语气沉重地开口:
“逸恒,做好心理准备吧。小杨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回不来了。”
逸恒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慌:“为……为什么啊朱哥?!怎么会……”
“因为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根本就是王老板自己!” 我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抛出了这个石破天惊的结论。
逸恒张大了嘴巴,拼命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王老板再怎么样,玲姐那也是他妹妹啊!他怎么可能对玲姐下这种毒手?!”
“妹妹?” 我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那我和蒙子的命,又是谁想要的?谁最恨不得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逸恒被我问得一怔,下意识地摇头。蒙子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双眼喷火地低吼道:“是白连长!那个杂种!他一直想杀了我和朱然,给他那个表弟报仇!”
“没错!就是白连长!”
我一字一顿地揭开残酷的真相:“蒙子,你妹妹不是白连长派人抓的。是王老板,是他把你妹妹和曹林当作一份‘大礼’,亲手送给了白连长!我不知道王老板和白连长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肮脏的交易,但眼前的事实是,这笔交易的利益,已经大到可以让王老板毫不犹豫地牺牲掉自己妹妹的命!”
逸恒被这残酷的推论惊得倒退半步,脸色惨白,但还是挣扎着提出最后一个可能性:“可是……朱哥,万一……万一是白连长真的抓了王老板的老婆孩子,逼他这么做的呢?王老板也是被胁迫的?”
我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即便是苦肉计,王老板也绝对是知情者,甚至是参与者!我绝不相信一个能掌控这么大局面的人,会如此轻易地让家人落入死敌之手。我现在唯一想不通的是……” 我皱紧眉头,陷入沉思,“王老板为什么要玲姐的命?这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这不符合常理……”
就在这时,茉莉推门走了进来,她神色平静,对我点了点头:“朱哥,玲姐已经安顿在你房间了,阿英在门口守着,不会有事。”
我收回思绪,对茉莉吩咐道:“好。茉莉,你立刻联系寨子那边,让兄弟们过来。要快!”
“明白!”茉莉毫不迟疑,立刻转身出去打电话调动人手。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我们粗重的呼吸声。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对逸恒交代道:“逸恒,你安排一下玲姐带来的司机和保镖,找个地方让他们休息。我去找玲姐谈谈,看能不能问出点线索。”
说完,我独自走出办公室,来到我的房间门口。阿英正守在门外。
“里面情况怎么样?”我低声问。
阿英表情有点无奈,小声回道:“朱哥,玲姐情绪还是很激动,在里面……一直骂你来着。”
我苦笑了一下,摆摆手:“没事,让她骂吧。我进去跟她聊聊,你在外面守着。”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玲姐正坐在床边,一看到我进来,立刻像被点着的炮仗一样炸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朱然!你什么意思!你把我关在这里想干什么!你马上放我出去!”
我反手关上门,没有理会她的怒火,拉过一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语气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玲姐,你冷静点。我们心平气和地聊一次。我向你保证,聊完之后,如果你还是坚持要回去,我绝不拦你,而且我亲自开车送你回去。怎么样?”
玲姐看着我认真的表情,胸脯剧烈起伏了几下,强压着怒火,重重地坐回床边,没好气地说:“聊?你想聊什么?!”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单刀直入:“你仔细回想一下,最近这段时间,你的园区里,或者你和你哥王老板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哪怕是很小的变化,或者产生过什么矛盾?”
玲姐听到我又把矛头指向她哥,脸上立刻浮现出不耐烦和抗拒:“你怎么又……”
我抬手打断她,语气坚决:“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玲姐瞪着我,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努力平复情绪并回忆。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语气不确定地说:“……没什么特别的啊,一切都挺正常的。就是……就是上次家里开会,我爸提出来,说下一步要重点发展网络博彩的业务,而且指名要让我来负责这块。”
我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信息,身体微微前倾:“博彩?让你负责?这是谁提出来的?你父亲当众定的?”
“嗯,是我爸在家庭会议上亲口说的。”玲姐点点头,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委屈和烦躁,“可是我当时就拒绝了!我说我根本不懂博彩,怕做不好,把生意搞砸了,让他换别人。”
我立刻追问:“那你哥,王老板,当时在场吗?他是什么反应?他说了什么?”
玲姐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语气带着点困惑:“他?他没说什么啊……我爸定下的事,家里基本没人敢反驳。不过……私下里我倒是跟我哥抱怨过一次,我说我是真不想接这个摊子,压力太大了。”
听到这里,一个模糊但可怕的动机,开始在我脑中逐渐清晰起来。博彩是块流着肥油的大蛋糕,王老板的父亲跳过儿子,直接让女儿接手……这背后涉及的利益和权力格局的变动,足以让人心生杀机!
我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但态度依然坚决:
“玲姐,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更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但不管你信不信,我几乎可以肯定,这次的事情背后,绝对有你哥王老板的影子。我不是在挑拨你们兄妹关系,我是在陈述一个基于所有线索得出的、最符合逻辑的判断。”
我向前倾了倾身体,目光诚恳地看着她:“就算你不信他会害你,就算只是为了你我,还有蒙子、小杨这么多人的安全着想,算我求你,暂时先留在这里,哪里也别去。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这件事查清楚,行吗?”
玲姐用力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抓住我的胳膊,几乎是哀求道:“朱然,我求求你,你放我走吧!我不信我哥会这么对我!我自己回去!我直接回家找我爸!让我爸来主持公道,总行了吧?!”
听到“找我爸”这三个字,我心中猛地一凛,一个更可怕、更彻底的猜想瞬间浮现!我反手抓住玲姐的手腕,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住她的眼睛,用低沉而确信无疑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击碎她最后的幻想:
“找你爸?玲姐,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现在回去,根本见不到你爸。他老人家……恐怕早就被你哥控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