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兰考农场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低矮破败的地窝子和土坯房,被一座座整齐敦实的红砖房取代。
虽然大多数新房还只是完成了主体结构,门窗、内部抹灰和火炕尚需完善,但那棱角分明的砖墙,已经足以让每一个农场职工心潮澎湃。
他们每天下工后,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围着自己家正在“长高”的新房转悠。
摸摸冰冷却坚实的砖块,想象着未来在里面生起炉火、一家人围坐炕头的温暖场景,脸上便不由自主地漾开幸福的笑容。
优先建造的二十多户新房中,叶家、钱老、周大贵以及几位老师傅的房子进度最快,已经进入了封顶和内部整理阶段。
叶家的新房尤为宽敞亮堂,梁晚晚特意设计了较大的窗户,并预留了将来盘火炕和砌灶台的位置。
看着自家的房子一天一个样,叶明远和苏玉兰老两口几乎天天都要拄着拐棍过来看几眼,浑浊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欣慰。
孩子们更是把还没盖完的新房当成了乐园,在砖块和木料间追逐嬉戏。
砖窑昼夜不息,红砖如同流水般烧制出来,除了满足农场内部建设,也开始陆续向周边下了订单的公社和生产队发货。
周大贵的腰包渐渐鼓了起来,农场的账面上第一次出现了结余,虽然不多,但意义重大。
人们的日子,因为有了水、有了砖、有了盼头,而变得充实。
梁晚晚在这一个多月里,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她不仅是总设计师和总工程师,还要操心各种细节。
砖窑的火候控制、建房的质量监督、与周边单位的交涉协调、甚至农场的账目,她也要帮着周大贵捋清楚。
同时,她还要兼顾家人的身体调理,定期给钱老和王老复诊,关注农场里其他体弱者的健康状况。
她仿佛不知疲倦,身影总是出现在每一个需要她的地方。
她的威信和受爱戴的程度,在农场里已经无人能及,连周大贵都对她言听计从。
然而,就在所有人沉浸在建设家园的喜悦时,西北的严冬,露出了它最狰狞的一面。
这天清晨,人们从睡梦中醒来,推开门,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天地间一片苍茫,鹅毛般的大雪不知何时开始飘落,此刻已然是纷纷扬扬。
雪片又密又急,打在脸上生疼,能见度急剧下降。
仅仅一夜之间,积雪就已经没过了脚踝,而且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下大雪了!好大的雪!”孩子们起初是兴奋的,但大人们的脸色却迅速凝重起来。
西北的雪,不同于江南的柔美,它往往意味着严寒、封路、以及......生存的考验。
周大贵穿着厚重的棉袄,戴着破旧的狗皮帽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农场中央的空地上,望着漫天飞雪,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找到正在砖窑旁检查防雪措施的梁晚晚,语气沉重。
“梁神医,这雪...来者不善啊。”
“看这架势,怕是要下上好几天。”
“咱们农场过冬的粮食...本来就不宽裕,之前忙着盖房打井,把去年攒下的一点底子也快吃光了。”
“这场大雪一封路,去县里拉粮的车根本出不去也进不来,而且...”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更深的忧虑。
“大雪封山,山里的狼群、野兽找不到吃的,饿极了就会下山,往人住的的地方凑...”
“往年雪大的年份,就有过牲口被叼走,甚至...伤人的事情。”
梁晚晚的心也沉了下去。
她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又看了看远处影影绰绰的荒野。
粮食危机和野兽威胁,这是比缺水和住房更致命的生存挑战。
她原计划等房子盖得差不多了,再集中力量去解决粮食储备问题,没想到这场大雪来得如此迅猛。
“周场长,农场现在还有多少存粮?够吃多久?”梁晚晚冷静地问。
周大贵快速盘算了一下,苦着脸道:“粗粮掺着土豆、红薯,省着点吃...大概还能撑个七八天。”
“细粮早就没了。”
“这雪要是一直下,断了补给,后面就难了。”
“而且,这雪一下,咱们往外运砖的路也断了,外面的粮食更运不进来。”
七八天...梁晚晚心中飞快计算。
这场大雪的持续时间难以预料,就算雪停了,化雪、通路也需要时间。
必须立刻行动起来!
“不能坐以待毙。”
梁晚晚果断道,“周场长,趁着现在雪还没积得太厚,路还能勉强走,我们必须立刻去县城买粮!”
“能买多少是多少!”
“现在就去?”
周大贵看了看还在飘洒的大雪,有些犹豫。
“这天气...拖拉机都够呛能开出去,路上太危险了。”
“而且,县里的粮站有没有那么多粮卖,价格会不会涨...”
“再危险也得去!”
梁晚晚语气坚决,“等雪积厚了,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我们多去几个人,多带些钱,尽量多买。”
“粮食是关键,有了粮,人心才能稳,才能应对可能来的野兽。”
“至于价格...到时候见机行事。”
眼见梁晚晚如此坚决,周大贵一咬牙。
“好!听你的!”
“我这就去安排拖拉机,再多带几床被子。”
“我多找几个人,跟你一起去!”
“农场里我熟路,也认识粮站的人。”
“我也去!”
叶知寒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身体恢复得很好,力气也足。
“多个人多份力,也能多扛些粮食回来。”
梁晚晚想了想,点头同意。
叶知寒确实是个得力的帮手。
事不宜迟,周大贵立刻去准备。
他将农场账上所有的现金,加上梁晚晚又拿出来的一笔钱,总共凑了将近五千块。
这在这个年代是一笔巨款,足够购买相当数量的粮食了。
他又找出了农场唯一的拖拉机,和叶知寒一起给它装上防滑的铁链,车厢里铺上厚厚的干草和旧棉被。
梁晚晚则回家简单交代了一下,告诉母亲和舅舅们自己要跟周场长去县城买粮,让他们关好门窗,注意安全,尤其是晚上。
叶媛媛担心得不得了,但知道这是为了全农场,只能含着泪给女儿裹上最厚的棉衣棉裤,戴上帽子和围巾,千叮万嘱。
叶知秋也想跟去,被梁晚晚以他身体还需休养为由坚决拦下了。
临行前,梁晚晚悄悄从空间里取出了那支56式半自动步枪和几十发子弹,用油布裹好,藏在车厢的干草下面。
又将一把锋利的匕首和那支手枪随身藏好。
西北荒野,大雪封路,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有备无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