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搁在桌上,水凉了半截。陈默盯着地图上那个刚亮起的南太平洋绿点,手指一点。
“出发。”
机关鸟已经升空,资料包送到了。这次不是单向投递,而是面对面交流。他站在异域武场入口,背后是联盟派来的三人小队,前方是一群穿着图腾长袍的海外武者。
对方领头的是个光头壮汉,手臂上纹着蛇形印记,眼神上下打量陈默,像在看一个只会按玉简操作的技术员。
“你们用机器救了人?”他开口,语气里带着不信,“可武道不是数据,是血脉里的东西。”
旁边有人笑出声。
陈默没动怒,反而笑了笑:“你说得对。所以今天我们不讲数据,只练功。”
他往前走两步,站到场中央:“我提个事——共练一式。你们选最基础的导气术,我和你们最强的人一起演一遍,看真气怎么走。”
全场安静。
光头汉子和身边老者低语几句,老者点头。一名年轻武者走出,盘坐于地,双手交叠,呼吸渐缓。
陈默也坐下。
两人同时运功。
空中浮现淡色轨迹。一边是螺旋状回路,沿着脊椎上升;另一边则是波浪式前推,从丹田直冲眉心。
差异明显。
陈默收功起身:“你们的路径偏重精神引导,我们更讲身体协调。但终点都是激活节点。方法不同,目标一样。”
光头汉子眼神变了。
“再来一场。”他说,“实战。”
年轻武者站起,双臂震动,皮肤上的图腾开始发烫,脚步踏出奇特节奏,整个人像鼓面般共振。
第一招袭来,掌风带音爆。
随行队员侧身避让,却被震得耳鸣后退。
第二招,腿影扫过地面,石板裂开三寸。
第三招,整片场地嗡鸣,空气扭曲。
陈默不动。
等对方跃至最高点,气息交接瞬间,他才出手。
一步横移,指尖轻点其手腕内侧,另一手压肩井穴,顺势一带。
那人落地不稳,踉跄两步。
全场哗然。
“你……怎么知道我会跳这么高?”年轻人喘着问。
“你每次发力前,左脚拇指会翘一下。”陈默说,“而且共振频率有断层,在第三拍最弱。我等的就是那一瞬。”
他转身看向众人:“我不是来教你们怎么活的。我是来学你们怎么打的。”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玉简,当场记录刚才的动作细节。
“这一式叫‘震脉踏’吧?能把经络共鸣做到这种程度,补进我们的火系功法里,能解决爆发力衔接问题。”
老者眯眼:“你不怕杂化根基?”
“怕。”陈默合上玉简,“但我更怕死。末世三年,我见过太多坚持正统却饿死的人。能活下来的路,就是正道。”
光头汉子突然大笑,拍了拍陈默肩膀:“好!今晚喝酒!”
气氛松动。
当晚,篝火燃起,烤肉香气弥漫。海外武者开始主动分享技法,有人演示如何用图腾引动天地波动,有人展示靠心跳节制真气输出。
陈默全程参与,边听边记。
第二天清晨,交流会进入第二轮。
一位老牌武院代表到场,白须飘飘,拄着骨杖。
“听说你们靠一套标准化流程活下来?”他冷声问,“可武道讲究因材施教,千人一面的做法,不过是侥幸成功。”
陈默调出通讯阵列投影。
十七个绿点闪烁。
“每个据点的操作者都不一样。”他说,“南洋枯井冒清水的是渔夫,东非重启节点的是医生,欧洲铁堡带队的是退役老兵。他们没学过青阳宗心法,也不懂寒髓草配比。”
他顿了顿:“但他们学会了观察、判断、执行。这不是复制,是觉醒。”
又放了一段录音。
阿宝的声音响起:“紫纹石头不能碰!系统警报响了三次,你还敢接?”
接着是药尘子闭关前的最后一句话:“人心比病毒难治。”
全场沉默。
老者收起骨杖,转身离开。
陈默没看他背影,只对身边人说:“把刚才那段录下来,加进培训教材里。标题就写——《失败也是经验包》。”
中午,总结会开始。
团队内部出现分歧。
“咱们的方法已经验证有效,干嘛还要掺别人的东西?”一名队员低声抱怨,“万一练岔了怎么办?”
“那就别练。”陈默说,“但得让人能练。”
他拿出一枚新玉简,封面上刻着三个字:《异流汇源·初编》。
里面存了三段视频:
一是震脉踏的完整节奏分解;
二是图腾引气的经络映射图;
三是海外武者用歌声调节真气频率的独特方式。
“我们的体系太重规则。”陈默说,“他们自由散漫,但灵感多。互补才能走得远。”
他下令鲁班七研究兼容性训练模块,要求做到“即插即用”,谁都能试,错了也能撤。
下午,他召集所有随行人员开会。
“接下来分三组行动。”他说,“第一组去东南群岛,找那些用海潮节律练功的渔民;第二组往内陆高原,查图腾与地脉共振的关系;第三组留在这里,对接武院资源。”
话音未落,腰间定位符震动。
信号来自西北方向,强度中等,持续不断。
“有人想连进来。”陈默摸了摸玉符,“不是黑名单里的频率。”
他抬头:“安排接洽。先不开通全域权限,只给基础通道。”
随行人员领命而去。
陈默走到场边,拿起一块训练用的石板。上面还留着昨夜画的真气路线图。
他用指甲轻轻刮掉一部分旧线,在旁边重新划了一条斜线。
两条线交汇处,画了个圈。
“这才是交流的意义。”他说,“不是谁赢谁输,是找到共同能走的路。”
这时,一名海外武者走来,递上一块陶片。
上面刻着一段陌生符号。
“这是我们祖先传下的呼吸法。”他说,“看不懂意思,但按节奏做,身体会有反应。”
陈默接过陶片,翻过来一看。
背面已有磨损痕迹,像是被人反复摩挲。
他点头:“我能试试。不过得有人陪练。”
对方笑了:“早等着你这句话。”
两人走向训练区。
其他人陆续跟上。
太阳升高,场上人影交错。
陈默脱下外袍,露出右眼下的泪痣。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滴在陶片边缘。
他深吸一口气,按照符号节奏开始吐纳。
第一次,动作僵硬。
第二次,体内真气出现轻微震颤。
第三次,周围空气微微扭曲。
那名海外武者突然睁眼:“你体内的气路……变了?”
陈默没回答。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一团火苗腾起。
颜色不对。
不是橙红,而是偏蓝。
他盯着火焰,低声说:“这不是我的功法能烧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