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靴子踩碎那根骨头后，没有停。他抬起手，五指张开又收拢，队伍立刻靠墙贴紧。通道里的风带着地下湿气，玉匣在胸口的位置微微发烫，像是揣了块刚出炉的红薯。
他没回头，但知道所有人都跟上了。林清雪走在第二位，脚步轻得像猫。暗夜已经没了影子，只有墙壁上偶尔闪过一道指甲盖大小的反光，那是他在探路。
三短两长的哨音吹出去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雨。铁擎天带着人从暗道钻出来，一个个浑身是泥，手里拎着锤、刀、链子枪。他看见陈默的第一眼就咧嘴笑了：“你小子总算活着回来了。”
“活着就行。”陈默把玉匣往怀里按了按，“东西到手了。”
一行人快速穿过外围防线，进入据点主区。守卫换岗的声音、机关兽巡逻的咔哒声、远处传来的打铁声混在一起。阿宝一进大门就跳起来喊饿，被苏璃一把揪住后领提走。
议事厅里已经坐满了人。骨干武者、各队队长、后勤主管都到了。陈默站在主位前，没急着说话。他先脱下外袍扔给鲁班七：“帮我看看有没有被追踪符。”
鲁班七接过衣服抖了抖，掏出个小铜镜照了一遍：“干净。”
“开始吧。”陈默打开玉匣，天地初源晶静静躺在里面，泛着淡淡的光。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一下。
“这玩意儿叫天地初源晶。”他说，“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也不是能一招秒杀妖兽的法宝。它真正的用处，是帮人打通武道瓶颈。”
药尘子往前凑了半步：“重塑根基？”
“对。”陈默点头，“我试过一部分能量，现在是筑基初期巅峰。经脉比以前宽了三成，灵力运转速度快了一倍。但这只是开始。”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批量提升实力？”慕容枫问。
“没错。”陈默合上玉匣，“但它不能直接分给大家。能量太强，普通人承受不住。需要配合特制丹药和引导阵法，一点点来。”
林清雪开口：“你打算怎么做？”
“第一步，建强化营。”陈默说，“选五十个炼气八重以上的武者做试点，用晶体残留气息配合新配方丹药，进行基础适应训练。成功后再扩大范围。”
铁擎天一巴掌拍在桌上：“那还等啥！我现在就去挑人！”
“别急。”陈默抬手，“这事得保密。消息一旦走漏，不只是我们这里，整个区域都会乱。天机阁、血煞盟、永夜的人，谁都想抢这东西。”
厅内安静了几秒。
独孤九突然站起身：“我守外围防线。任何人想靠近核心区，先问过我的剑。”
“我负责内部审查。”暗夜声音低，“今晚起换双岗轮值，所有进出人员登记留影。”
“我可以试着提取晶体挥发的能量。”药尘子眼睛发亮，“配合《凝元散》改良版，说不定能做出稳定剂。”
“那就这么定了。”陈默环视一圈，“接下来几天，所有人按分工行动。我不希望听到任何泄密的消息。”
阿宝举着手蹦跶：“老大！我能干啥？”
“你？”陈默看了他一眼，“继续吃，多吃点。以后强化营第一个测你。”
全场哄笑。
气氛松了下来，但眼神都变了。不再是被动防守的挣扎，而是有了目标的冲锋姿态。
林清雪走到陈默身边，低声说：“你刚才说‘传承者’，不是夺取者。你是认真的？”
“当然。”陈默看着她，“末世不是终点。它更像是……一次考试。活下来的，不该是力气最大的，而是最懂怎么一起活下去的。”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还是那个满嘴网络词的怪胎。”
“但我靠谱。”陈默耸肩，“不然你怎么每次都被我说服。”
议事厅的门被推开时，苏璃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几个医疗组成员，手里拿着记录板。
“所有人归队后都要做一次灵力检测。”她说，“尤其是你。”她指着陈默，“吸收高阶能量不是闹着玩的。”
“遵命。”陈默举起双手，“医生说我啥都听。”
又是一阵笑。
会议结束得干脆利落。没人拖沓，各自领命离开。铁擎天一边走一边吼人调兵，药尘子抱着小本子边走边写公式，鲁班七已经开始画新的阵法图纸。
陈默没急着走。他站在了望台往下看。训练场上已经有队伍在演练新阵型，物资区的人搬运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连厨房烟囱冒出的烟都显得更有劲了。
他摸了摸胸口的玉匣。
下面的脚步声没有再出现。但他知道，那不是幻觉。有人在地下行走，而且是冲着这里来的。
他转身，找到靠在墙边的慕容枫：“你带三个人，今晚绕据点外圈飞一圈。重点查西南方向的地层震动。”
“明白。”慕容枫点头，“要不要通知其他人？”
“先不。”陈默摇头，“别让士气刚上来又压下去。悄悄查，发现问题再动手。”
他又看向角落里的暗夜：“你在地底布针的事，明天天亮前完成。三层预警阵，我要能提前十分钟知道有人靠近。”
“已经开始了。”暗夜身形一闪，人已到了十步之外。
陈默站在原地，看着底下忙碌的人群。火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出一种久违的东西——希望。
阿宝不知从哪冒出来，嘴里叼着鸡腿：“老大，你说我们会赢吗？”
“这不是赢不赢的问题。”陈默说，“是我们必须活下来。”
“那你呢？”阿宝咽下食物，“你会一直带着我们吗？”
陈默笑了笑：“我可是重生者。捡漏专业户，怎么可能中途退场。”
阿宝咧嘴一笑，蹦蹦跳跳跑了。
林清雪走上来，站到他旁边：“你其实有计划了，对吧？”
“有一点。”陈默望着远方，“这次不一样。我们有资源，有时间，还有……一群愿意信我的人。”
“所以你不怕了？”
“怕。”他说，“但我更怕什么都不做。”
风吹过据点上方的旗子，猎猎作响。新的防御线正在铺设，机关兽的零件堆在空地上，铁匠铺的炉火通宵未灭。
陈默最后看了一眼前线方向。
他知道敌人会来。也知道这一战不会轻松。
但他不再是一个人逃命的废物社畜了。
他是陈默。
这个世界的bUG。
他转身准备下楼，右手刚搭上楼梯扶手——
铁擎天突然冲进来，脸色变了：“东侧地窖第三层，监控符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