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指还在颤。
那页符文亮起的瞬间,一股热流从指尖窜上脊背。他没睁眼,也没动,只是把呼吸压得更慢。他知道现在不能分心,哪怕一缕杂念都可能让刚打通的经脉重新堵死。
书页上的文字开始发烫,像被火烤过一样。他照着心法第一句“阳火自生”,试着在丹田里点火。可试了三次都没成功,灵力在肚子里打转,像锅煮沸的水。
“不对。”他在心里说,“不是这么用的。”
前世在废墟里翻到的残卷片段突然冒出来——“阳火非引,乃炼”。意思是这功法不靠外力点燃,而是靠自身真气摩擦生热。就像钻木取火,得自己磨出火星。
他换了个方式,把灵力分成两股,在丹田里对冲。第一次失败,第二次差点走火,第三次终于擦出一点暖意。那感觉就像冬天搓手取暖,刚开始冰凉,越搓越热。
暖流一点点扩散,顺着任脉往上爬。走到胸口时卡了一下,像是撞上了墙。他知道那是旧伤留下的淤堵,咬牙继续推。
灵力绕过障碍,冲向肩膀。就在即将进入右臂时,右眼泪痣猛地一烫,像是被人拿针扎了一下。
他差点松劲。
好在他早有准备,脑子里立刻浮现林清雪递来的那块冰镇玉片。虽然现在手里没有,但那种凉意还记得。他用记忆里的冷压住突如其来的灼热,硬是把灵力推进了死脉。
一瞬间,整条右臂像通了电。
麻、胀、疼,三种感觉混在一起炸开。但他没停,反而加快运转速度。痛得越狠,说明经脉正在被重新撑开。
灵力终于完成小周天循环,回到丹田。那一圈跑下来,原本浑浊的真气变得透亮了些,温度也高了一截。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黑色练功服贴在背上。
再看那本书,符文已经暗下去了,但纸面多了道裂痕,像是被高温烤过的竹简。
门外传来脚步声。
是药尘子来了,手里提着个食盒,后面跟着阿宝。铁擎天还站在院门口,腰杆挺得笔直,像根铁柱子。
“哥!你脸红得像辣椒!”阿宝扒着门缝喊。
药尘子一把捂住他嘴:“闭嘴,别打扰修炼。”
他们没进去,只把食盒放在门槛外。药尘子看了眼静修阁上方聚拢的灵气团,眉头一皱:“这小子……是不是快突破了?”
铁擎天哼了一声:“管他破不破,谁敢靠近我就砸谁。”
两人退到远处,阿宝还想说话,被药尘子拎着后领拖走了。
陈默没听见外面的话,他正盯着第二页的内容。
上面写着:“七日不得离座,违者经脉崩裂。”
这不是建议,是诅咒式警告。字迹边缘带着暗红色纹路,像是用血写成的。他伸手摸了下,指尖沾了点粉末,闻起来有点腥。
他知道这事假不了。
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必须连续七天不间断运转功法。中间要是站起来走一步,全身经脉都会炸开。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还好,还能弯。这种姿势坐七天,光是屁股就能废掉。
但他不怕。
比起末世里被妖兽追着啃,这点苦算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传音玉符,输入几句话:【饭换成固元丹粥,每天三顿,放门口就行。】
这是给药尘子的。他知道老头会懂。
做完这些,他重新盘膝坐好,把《九阳真解》摊在腿上。这次不再看文字,而是闭眼回忆刚才那条灵力路线。
手腕神门→外关→肩井→死脉接续→回归丹田。
像画地图,一笔一划都不能错。
他再次运功。
这一次比上次顺畅很多,灵力像有了记忆,自动沿着刚开辟的路径跑。跑到右臂时依旧疼,但能忍。他甚至故意多停留了几秒,想把那块淤堵彻底化开。
结果刚加力,泪痣又烫了。
这次不只是烫,还跳了一下,像是有人在远处盯着他。
他猛地睁眼,看向窗外。
月亮升起来了,院子里空荡荡的。铁擎天不见了,可能是去巡逻了。风轻轻吹动屋檐下的铜铃,发出叮当声。
他没理会,继续闭眼。
可那股被注视的感觉一直没散。
他干脆不管,把全部注意力压进丹田。阳火再次燃起,真气变得更浓。这一次他尝试压缩,把膨胀的灵力往细了炼。
炼着炼着,体表浮出淡淡金纹,像是皮肤下有光线流动。静修阁内的空气开始轻微震动,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翻了几下。
守阁禁制响了。
一道蓝光从屋顶扫过,检测到异常灵气波动,发出低频嗡鸣。这是预警机制,提醒执事弟子来查看。
但他早就在进门时用指血改了阵眼权限。
蓝光扫到他身上,顿了一下,又缩回去了。
系统认出了他的血契,判定为“正常闭关状态”。
他松了口气,继续炼。
真气越来越纯,运行速度也快了。第三圈时他已经能一边运转一边思考别的事。
比如慕容枫那天为什么中毒。
比如血煞盟的追踪符是谁放的。
比如那个戴折扇的白袍人到底是不是夜无殇。
问题太多,但他没深想。现在不是查真相的时候,是涨实力的时候。
等他强到能一拳打爆四阶妖兽脑袋,这些谜底自然会揭开。
他把杂念甩出去,专注心法。
第四圈,第五圈,第六圈……
每完成一次循环,真气就凝实一分。到了第七圈,丹田里的阳火已经稳定燃烧,像个小太阳。
他知道自己成了。
至少第一重,入门了。
这时候书页忽然抖了一下。
一个符文脱离纸面,飘到空中,转了几圈,钻进他眉心。
他脑子嗡的一声,多了段信息:**“阴阳双脉贯通者,方可开启后续篇章。”**
原来是认证机制。
他笑了下,把书合上,放在一旁。
然后从怀里摸出一颗固元丹含住。这是之前备好的,防止中途饿晕。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闭眼,开始第八次循环。
外面夜更深了。
风吹熄了廊下的灯笼,月光照在静修阁的瓦片上,泛着青灰。
屋内,陈默坐着不动,呼吸平稳,体内灵力奔涌如河。
他的右手搭在膝盖上,指尖微微抽动了一下。
像是在掐算时间。
七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