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嘴里还叼着半块饼，仰头看着陈默。
“老大，地下那光……真的不是错觉。”
陈默没回答。
他站在了望台边缘，风吹起衣角，右手缓缓松开一直紧握的刀柄。
刚才那一战打得太快，也太准。
对方直奔晶体而来，路线、时间、人数全部卡在据点最虚弱的节点上。
这不是巧合。
他低头看了眼掌心，那里有一道刚结痂的裂口，是昨晚夺下蚀元刃时划的。
伤口不深，但泛着淡淡的紫气。
药尘子说过，这是邪器残留的痕迹。
“走。”
陈默转身下楼，脚步沉稳。
“叫林清雪、铁擎天、鲁班七、暗夜、阿宝，还有药尘子，议事厅集合。”
——
议事厅内，烛火跳动。
林清雪已经到了，坐在左侧首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
铁擎天靠门站着，酒葫芦挂在腰侧，脸上那道疤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鲁班七抱着一堆图纸，正用炭笔在上面画圈。
暗夜站在角落，像一截枯木，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阿宝蹲在长桌一头啃饼，药尘子慢悠悠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开始数药材。
陈默进门后直接走到主位，没有寒暄。
“昨晚的战斗，我们赢了。”
他开口就说结果，“但敌人比我们想象中更了解这里。”
“他们知道晶体存放的位置。”
“知道我们换防的时间。”
“甚至知道哪条通道预警针最少。”
铁擎天皱眉：“你是说……里面有内鬼？”
“不一定。”陈默摇头，“也可能只是观察太久。”
他从袖中抽出三张纸，贴在墙上。
第一张是第50章闭关记录的时间线。
第二张是第68章取得天地初源晶的具体时辰。
第三张是昨晚偷袭发生的时间点。
“看这三个时间。”
“中间间隔都是灵气潮汐的低谷期。”
林清雪眼神一凝。
“你是说，他们在等我们的真气回复最慢的时候动手？”
“对。”陈默点头，“这不是一次突袭，是一次测试。”
“他们在确认我们的防御节奏，找出规律。”
阿宝咽下最后一口饼，小声插话：“所以……他们还会再来？”
“一定会。”
鲁班七放下图纸：“我这边的新警报系统需要黑钨矿和雷纹铜，但现在库存只够装一半区域。”
“我知道。”陈默说，“所以不能只靠机关。”
他看向暗夜：“你能排查所有进出人员的影踪轨迹吗？”
暗夜沉默两秒，点头又摇头。
“三百六十个节点，我一个人盯不过来。”
“那就加人。”陈默说，“成立情报统筹组。”
“你当技术主管，阿宝加入，负责视觉预警。”
阿宝愣住：“我？”
“你的破妄之瞳能识破幻术，也能看穿隐藏气息。”
“以后每天早中晚三次巡场，重点查地底和死角。”
阿宝挺起胸膛：“收到！”
林清雪忽然问：“如果他们真是长期布局，为什么不直接调虎离山？比如引我们出去再偷家？”
“好问题。”陈默笑了下，“因为他们不确定我们会不会上当。”
“但这次行动暴露了一个事——他们不敢大规模进攻。”
“只能派五个人，说明资源有限，或者不想暴露更多力量。”
铁擎天哼了一声：“听你说这么多，到底想怎么办？咱们现在连饭都快吃不上了，你还搞什么情报组？”
“正因为饭不够吃，才更要搞清楚谁在背后掀桌子。”
陈默站起身，声音压低：“别人希望我们乱，我们偏要稳。”
“他们怕的不是你的锤子，是我们的脑子。”
铁擎天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咧嘴一笑：“行吧，你说怎么干，老铁就怎么砸。”
“第一，启动轮防制。”
“每天随机更换防守区域，打破固定路线。”
鲁班七眼睛一亮：“我可以做一套抽签装置，用灵力驱动，绝对公平。”
“可以。”陈默点头，“第二，重大任务实行协战令。”
“不同势力的人混编行动，强制合作。”
林清雪挑眉：“你是怕我们各自为政？”
“我是怕你们被人逐个击破。”
“以前是各自守山头，现在是抱团活命。”
药尘子终于抬头，慢吞吞地说：“如果要加强协作……炼丹房可以开放部分配方。”
“前提是，各队每月提供药材份额。”
“成交。”陈默当场拍板。
他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件，封面上写着《守望协议·修订版》。
翻开第一页，第一条就是：所有行动必须经过三审一报。
情报审核、资源审核、战力审核，事后备案上报。
鲁班七凑过去看：“这不就跟上班打卡一样？”
“差不多。”陈默笑，“末世打工仔，也要讲流程。”
林清雪忍不住问：“这套制度真能防住下一次袭击？”
“不能。”陈默说得很干脆，“但它能让敌人摸不清我们下一步在哪。”
“只要他们开始猜，我们就赢了。”
铁擎天挠头：“可别的联盟要是趁机抢地盘呢？”
“让他们抢。”陈默冷笑，“谁动得越狠，暴露得越快。”
“我们不急着打架，先练内功。”
他说完，提起笔，在协议末尾签下名字。
墨迹未干，窗外天色微亮。
众人陆续起身离开。
鲁班七抱着图纸去改设计。
暗夜无声退出，身影融入晨雾。
阿宝蹦跳着往外跑，嘴里喊着“我要当雷达队长啦”。
药尘子收好药材袋，慢慢踱步出门。
林清雪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
陈默仍坐在主位，手握毛笔，正在批阅最后一行条款。
铁擎天最后一个走。
他站在门口，回头说：“你要带队出去抢资源的事……还去吗？”
陈默停下笔。
抬起头，眼神平静。
“去。”
“但不是现在。”
铁擎天咧嘴：“那你记得带我。”
门关上了。
议事厅只剩一人。
陈默将签好的协议放进木匣，锁上。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东方天际刚露出一线灰白。
远处山峦轮廓模糊，风卷着尘土掠过荒原。
他抬起左手，轻轻按在胸口。
那里有一块温热的玉符，是昨夜从俘虏身上搜到的。
正面刻着一个“永”字，背面有细微裂痕。
他没告诉任何人这块玉的事。
指尖顺着裂痕滑过，突然一顿。
玉符内部，似乎有一点红光一闪而过。
陈默眯起眼。
右手迅速抽出腰间短刀，刀尖抵住玉符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