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盯着那把匕首上的符号,手指在刀柄上划过。他没说话,把匕首收进腰带,转身对林清雪说:“走,继续往下。”
林清雪没动。“你刚才不是说要反查?现在下去太危险。”
“我知道。”陈默从怀里掏出油纸包,把玉简碎片和布条塞进去,“但他们留了这么多线索,说明他们不怕我们知道。那就别辜负人家的好意。”
他低头看了看地面的暗红水渍,指尖轻轻碰了下指甲边缘。那种麻痹感还在,像蚂蚁在皮肤底下爬。
“这是‘噬魂引’的前体。”他说,“永夜用这玩意儿控制人。被抓去的武者会变成行尸走肉,听他们指挥。”
林清雪皱眉:“你是说……他们在这儿做人体实验?”
“不止。”陈默抬头看断崖深处,“献祭、洗脑、试毒,一条龙服务。咱们现在踩的地方,可能就是他们的临时据点。”
“那你打算怎么办?直接冲进去?”
“我有病?”陈默冷笑,“我现在是通缉犯,不是敢死队。来这儿是为了搞情报,不是送人头。”
他把钢丝网重新拉紧,固定在岩壁几个凸起处。这是他的后路预警系统,谁碰都会抖。
“你在这儿等我。”他说,“我去前面看看。”
“我又不是累赘。”林清雪站直身体,“我能帮忙。”
“你肩上的伤还没好。”陈默看了她一眼,“真打起来你连冰气都凝不出来。我不想救人救到一半还得分心护你。”
林清雪抿嘴,没再争。
陈默低身贴着岩壁往前走。地面越来越湿,脚踩上去有轻微黏感。空气中那股腥味也更浓了,像是腐烂的鱼混着铁锈。
十步后,他停下。
前方岩缝被人工拓宽过,形成一条窄道。入口处有根细铁丝横着,另一端连着个金属环。
陷阱。
他没用手碰,而是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钢丝,轻轻搭在铁丝上。一扯——
轰!
上方碎石滚落,砸出一片烟尘。等灰尘散开,原本藏在石堆后的洞口露了出来。
林清雪在后面喊:“没事吧?”
“小场面。”陈默拍拍衣服,“通道开了。”
他弯腰钻进去。里面空间不大,石壁上有火把烧过的黑印,地上还有干掉的血迹。角落里堆着几个破麻袋,里面空空如也。
他四处翻找,突然在墙缝里摸到一张纸片。
撕毁的布告残页。
墨迹模糊,但还能看清几个字:“子时三刻,归墟令启,献祭七人”。
下面还画了个简图,标着时间跟路线。
陈默把纸片折好塞进怀里。他没动其他东西,也没留下痕迹。
出来后,他对林清雪说:“他们今晚有行动。”
“什么时候?”
“子时三切。”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有六个时辰。”
“你知道地点?”
“大概。”他指着东南方向,“图上标记的位置,在青阳宗外三十里,靠近废弃哨塔那边。”
林清雪沉吟:“你是想……盯他们?”
“不盯。”陈默摇头,“盯容易暴露。我要让他们自己把情报送上门。”
“怎么送?”
“装监控。”他从怀里掏出几张黄符纸,“改良版震鸣符阵。埋在路口,有人经过就会传声到十里外的哨塔。以后他们每次调动,我都能听见。”
林清雪挑眉:“你还随身带这个?”
“出门不带工具包,怎么当现代武修?”陈默咧嘴一笑,“我可是互联网冲浪老手,信息战懂不懂?”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又马上忍住。
陈默开始布置符阵。他选了三个关键岔口,把符纸贴在石头背面,再用泥土盖住。每张符都连着一根极细的感应线,碰到震动就会激活。
“搞定。”他拍掉手上的灰,“接下来就是等他们自己蹦跶。”
“你不打算今晚去现场?”
“去干嘛?看他们杀人祭天?”陈默耸肩,“我又不是正义使者。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命,拿到证据,再想办法甩给宗门高层。”
“可内鬼还在。”
“所以不能轻举妄动。”他看着她,“我现在就像个直播观众,躲在弹幕里吃瓜。等看得差不多了,再跳出来收割。”
林清雪点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等他们露出最大破绽的时候。”陈默活动手腕,“比如……献祭失败,或者内部吵架。”
他收起最后一张符,回头看了一眼洞口。
“走吧,该回去了。”
两人原路返回。陈默特意绕开之前的钢丝网,从另一条小径穿出。快到出口时,他在一块石头缝里塞了枚铜钱。
“干嘛?”林清雪问。
“演戏。”陈默拍拍手,“让巡逻的杀手以为我们慌不择路,丢东西跑了。这样他们会觉得我们吓破胆,放松警惕。”
“你还挺会心理战。”
“这叫用户体验管理。”陈默一本正经,“敌人也要养成就感,不然容易怀疑人生。”
林清雪笑出声,又赶紧捂嘴。
两人继续前行。天边已经开始发白,晨雾升起,山林变得朦胧。
走到宗门外围禁制边界时,陈默停下。
“你先回去。”他说,“我去趟药尘子那儿,顺便处理点私人物品。”
“你自己小心。”
“放心。”他摸了摸右眼下的泪痣,“我现在可是欧皇附体,运气旺得很。”
林清雪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陈默站在原地没动。等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他才从怀里掏出油纸包,打开看了一眼。
玉简碎片、布条、布告残页。
全齐了。
他重新包好,塞进贴身口袋。
然后从另一侧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半粒黑色药丸。这是他偷偷配的抗毒剂,专门对付“噬魂引”。昨晚猎杀风爪狼后剩下的材料刚好够做一点。
他吞下药丸,深吸一口气。
刚要走,忽然感觉袖口一沉。
低头一看,一根钢丝不知什么时候缠上了手腕。
他自己布的感应线。
他解开钢丝,眉头微皱。
刚才明明没有触发警报。
但他记得很清楚——这条线,是他留在断崖深处的最后一道防线。
而现在,它被人动过。
线头有细微的磨损,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刮过。
陈默盯着那根钢丝看了很久。
然后他慢慢把它卷好,放进怀里。
脚步却没有立刻迈出去。
他知道有人来过。
而且对方,已经发现了他的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