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屋檐上的霜气凝成水珠滴下来。陈默已经站在执事堂门口。
他昨晚没睡多久，但精神很稳。掌心的伤结了痂，被新布条裹得严实。右眼下的泪痣有点热，像是在提醒他——今天这一步，不能退。
执事堂门一开，他直接走进去，手里捏着申请符。
“任务。”他说。
执事是个中年男人，眼皮耷拉着，接过符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新人？第一个任务就要外出？不怕死在林子里？”
陈默不说话，只盯着他。
那人耸耸肩，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玉简：“黑松林，猎杀二阶风爪狼，取利爪和内丹。三日内交差，逾期任务作废，扣除信用点。”
说完就把玉简扔在桌上。
这种任务没人抢。太偏，太险，回报还低。可对陈默来说正合适——没人盯着，没人算计，他自己动手，自己拿结果。
他拿起玉简，转身就走。
外面风有点冷，但他走得很快。穿过宗门侧门，踏上通往野外的小道时，太阳才刚冒出山头。
黑松林离青阳宗不算远，快步走一个时辰能到。路上全是碎石和枯枝，踩上去咯吱响。陈默一路上没停，也没喝水，脑子里过了一遍前世关于风爪狼的记忆。
速度快，前肢带风刃，擅长突袭。弱点是后腿肌腱脆弱，耳朵灵敏但怕高频震荡。
这些信息现在就是保命的东西。
进林子前三里，他放慢脚步。落叶厚厚一层，踩上去容易发出声音。他贴着树干走，视线扫过地面和树冠，耳朵听着风向。
刚转过一片矮灌木，地面突然炸开！
一道青影从落叶堆里暴起，直扑面门。那东西体型如牛，双爪泛着金属般的青光，嘴张开时能看到锯齿状的獠牙。
风爪狼！
陈默几乎是本能地蹲身翻滚。那爪子擦着他肩膀掠过，划破衣服，在皮肉上留下三道血痕。
他落地后立刻摸出短刃——一把七寸长的铁片，是他用两块碎银从杂物坊换来的。没有护手，刀柄缠着麻绳，唯一的好处是够轻、够快。
妖兽一击落空，转身又扑。这次陈默没硬接，而是往侧边一棵大树后绕。风爪狼追得太猛，收不住力，一头撞在树干上。
砰的一声闷响。
树叶哗啦啦掉下来一堆。
陈默抓住机会，冲上去一刀割向它后腿。刀锋切入肌腱，血喷出来。妖兽吃痛，嚎叫一声，瘸着腿跳开。
但它没逃。
反而低吼起来，喉咙震动，发出一种奇怪的嗡鸣。
陈默耳朵一疼，鼻腔发热，下一秒就有血流出来。眼前画面晃动，像信号不良的老电视。
音波攻击！
他咬牙站稳，靠树喘气。这种级别的震荡会影响平衡感，再拖下去他会变成活靶子。
必须速战。
他低头看手里的短刃，又想起昨天练拳时铁擎天说的话：“裂地不是砸地，是把劲震出去。”
那时候他还想不通，现在忽然明白了。
蓄力不在手臂，在腰。发力不在拳面，在指根。
他故意踉跄两步，背对妖兽装作站不稳。
风爪狼果然上当，瘸着腿逼近，准备最后一扑。
就在它跃起的瞬间，陈默猛地拧腰蹬地，右拳轰出——不是打头，不是打胸，而是精准砸向它前肢与肩连接的关节处！
咔！
一声脆响。
妖兽整条前肢软了下去，落地时失去平衡，侧摔在地。
陈默不等它反应，跃起扑上，短刃直插咽喉，用力一绞。
鲜血飙射。
那颗还在跳动的内丹，他用刀尖挑了出来，放进油布包里。利爪也完整剥下，用另一层布包好，贴身收进内袋。
做完这些，他第一件事不是喘气，而是检查四周。
有没有其他妖兽的气息？有没有人跟踪？地上血迹要不要处理？
他抓起一把土盖住主要血泊，又折了几根树枝扫掉自己的脚印。最后把尸体拖到坑里，撒上石灰粉——这是前世防尸臭引来群兽的经验。
做完一切，他才靠着树坐下，喘了两口气。
手掌伤口裂开了，血渗出来。脸上也有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妖兽的。
但他完成了任务。
玉简轻轻震动了一下，表面浮现出完成标记。
他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灰，朝着青阳宗方向走。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林子里光线明亮了些。他走在小道上，步伐平稳，没回头。
远处传来鸟叫声。
他摸了摸胸口的油布包，确认材料还在。
接下来要去交易区换装备。短刃太简陋，下次遇到更强的妖兽会吃亏。最好能换一把带鞘的匕首，再买些止血粉和绷带。
走到林边高地时，他停下脚步。
回望战场方向，风吹过树梢，什么都没有。
他点头，继续往前。
山路拐弯处有块大石头，他绕过去的时候，看见石头背面刻着一道浅浅的划痕。
像是某种记号。
他蹲下来看了一眼，发现那划痕边缘整齐，不像自然形成，倒像是用利器划出来的。
他伸手摸了摸，指尖传来一丝凉意。
还没来得及细看，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
他立刻站起身，右手已握紧短刃。
转头望去，一个人影站在十步外，穿着灰袍，手里拿着一块和他一模一样的任务玉简。
那人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陈默不动。
对方缓缓抬起手，把玉简翻了个面。
上面显示：任务进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