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篮球撞击地板的声音不再清脆，反而带着一种沉闷的压抑感，像是重锤砸在每一颗心脏上。
大西部论坛球馆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开场仅仅两分钟。
科比·布莱恩特，这个上一场还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正满脸通红地停在后场。
而在他面前半步远的地方。
迈克尔·乔丹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红色城墙，张开双臂，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一只困在捕鼠夹里的老鼠。
“运啊，孩子。”
“你不是要过我吗？”
乔丹的声音很轻，混杂着嚼口香糖的吧唧声，却比任何咆哮都让人心慌。
科比咬着牙，试图向右侧做一个变向。
“啪！”
那只大得出奇的手掌，像是早就预知了未来，精准地切在了篮球上。
甚至没有碰到科比的手腕哪怕一下。
干净利落的抢断。
乔丹断球后甚至没有加速，只是闲庭信步地运球到了前场。
起跳。
单手轻轻一扣。
“轰！”
4:0。
这是科比本场比赛的第二次失误，也是公牛队开场后的第二次反击得分。
秦渊站在前场的高位，看着这一切。
他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
不一样了。
完全不一样了。
上一场那个还会因为轻敌而稍微露出破绽的乔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哪怕在睡觉时都会想着怎么咬碎对手喉咙的dpoY（年度最佳防守球员）。
“球给我！”
秦渊举起手，试图接应已经有些慌乱的范埃克塞尔。
但就在他张手的瞬间。
两股力量同时从前后挤压了过来。
身前，是斯科蒂·皮蓬那令人窒息的长臂，正在疯狂地挥舞，完全遮挡了传球视线。
身后，是丹尼斯·罗德曼那像铁块一样的膝盖，正在毫无顾忌地顶着他的腿弯。
绕前防守。
加上后方顶防。
这是要把秦渊彻底变成一座孤岛。
范埃克塞尔犹豫了。
也就是这犹豫的一秒钟。
罗恩·哈珀像疯狗一样扑了上来，逼得范埃克塞尔不得不仓促把球甩给了底角的埃迪·琼斯。
琼斯接球，面前是补防到位的朗利。
强行出手。
“当！”
打铁。
篮板球被罗德曼一把抓下。
“嘿！状元郎！球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罗德曼抱着球，冲着秦渊做了一个极其夸张的眺望动作，那是赤裸裸的羞辱。
秦渊没有理会。
他快速退防。
但公牛队的进攻，就像是一把烧红的刀子切进了黄油里。
乔丹在右侧低位背身单打科比。
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
背靠。
发力。
科比那略显单薄的身板被顶得踉跄后退。
乔丹感受到重心的变化，顺势向后转身。
后仰跳投。
身体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科比拼尽全力封到了极致，手指尖甚至擦到了乔丹的护腕。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那个男人投篮的稳定性。
“唰！”
入网声清脆得刺耳。
第一节比赛就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湖人队的进攻彻底停滞，仿佛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G1和G2。
所有人都被切断了联系。
科比被锁死，秦渊被孤立，其他人拿球就像烫手山芋。
“嘟——！”
第一节结束的哨声响起。
28:16。
湖人队在主场落后了12分。
科比的数据栏上，赫然写着刺眼的4投0中，0分，3次失误。
他走下场的时候，低着头，甚至不敢看秦渊的眼睛。
那种深深的挫败感，正在吞噬着这个年轻人的骄傲。
第二节开始。
哈里斯教练试图调整战术，让秦渊更多地沉入低位强攻。
“把球给秦！不惜一切代价！”
然而。
公牛队显然早就料到了这一手。
当秦渊好不容易在低位接到球时。
他还没来得及运一下。
“哗啦！”
三个人。
整整三个红色的身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瞬间收缩了包夹圈。
罗德曼在下面掏，皮蓬在上面封，朗利在后面顶。
这是一场惨烈的肉搏战。
秦渊想要强行起跳。
“啪！”
一只手狠狠地打在了他的手臂上。
那是皮蓬的手。
声音响亮得连场边的观众都听见了。
但裁判没有响哨。
这是90年代的总决赛，这是属于男人的角斗场，只要不打死人，比赛就要继续。
秦渊咬着牙，把球硬生生地扔向篮筐。
球在篮圈上磕了一下，掉了出来。
罗德曼抢到篮板，顺势给了秦渊一肘子。
正中肋骨。
秦渊闷哼一声，脚步踉跄了一下。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上面布满了指甲划出的血痕，有的甚至已经渗出了血珠。
这就是代价。
想要在王朝的头上动土，就要做好流血的准备。
半场结束。
48:38。
湖人队依然落后10分。
这个分差看起来不大，但在这种令人窒息的防守强度下，每一分都像是天堑。
客队更衣室里。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队医撕扯胶布的声音，那是处理伤口的声响。
科比坐在角落里，双手抱头，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他被乔丹打崩了。
无论是进攻端还是防守端，那个穿着23号球衣的男人，都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
你还差得远呢。
秦渊坐在中间，任由队医在他的胳膊上喷着止痛喷雾。
那股刺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他看了一眼科比。
然后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更衣室顶棚的灯光。
科比感觉到了阴影，抬起头，眼神里满是迷茫。
“老大……我过不去……”
“他的脚步太快了，力量太强了，我就像个小丑。”
科比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秦渊没有像往常那样给他讲战术，也没有骂他。
他只是伸出那只缠满了绷带的大手，按在了科比的脑袋上。
用力地揉了揉。
“科比，你听着。”
秦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透着一股狠劲。
“别想着跟他比技巧。”
“他是神，他的背身、他的脚步、他的投篮，都是磨练了十几年的杀人技。”
“你现在就是个刚学会拿剑的孩子，怎么可能在剑术上赢过剑圣？”
科比愣住了：“那我该怎么办？”
秦渊弯下腰，那双如同野兽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科比。
“他是人，不是机器。”
“他今年34岁了，而你才18岁。”
“你的肺里装的是火箭燃料，他的肺里只有雪茄的烟灰。”
“别停下。”
“别和他对峙。”
“跑。”
“哪怕没有球，也要疯了一样地跑。”
“带着他在场上兜圈子，让他追你，消耗他，拖垮他。”
“用你的体能，跑死他！”
科比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跑死乔丹？
这个疯狂的念头像是一颗火种，点燃了他即将熄灭的斗志。
下半场。
局势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科比不再执着于持球单打。
他把球交出去之后，就像是一只不知疲倦的羚羊，在场上疯狂地穿插跑动。
底线、45度、弧顶、反跑、再反跑。
乔丹不得不跟着他跑。
虽然乔丹的防守依然密不透风，科比依然很难接到球。
但每一次折返跑，都在透支着那个34岁身体里的体能储备。
第三节打了六分钟。
乔丹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汗水顺着他光秃秃的脑袋像瀑布一样流下来。
“这小子……是装了马达吗？”
乔丹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而湖人队的进攻端，依然打得很艰难。
因为秦渊并没有像上半场那样在高位策应。
他在一次暂停后。
并没有回到场上。
而是坐在板凳席末端，脱下了脚上的球鞋。
那双紫金配色的战靴已经被踩得有些变形。
秦渊拿出一双崭新的、黑色的高帮球鞋。
那是为了保护脚踝特制的。
他把鞋带一圈一圈地勒紧。
勒得手指都在发白。
勒得脚踝几乎失去了知觉。
范埃克塞尔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秦，你要干什么？那样会伤到脚的。”
秦渊没有回答。
他站起身，用力地跺了跺脚。
地板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挂着红色球衣的篮筐。
眼神里。
那股一直在压抑着的、属于远古凶兽的残暴，彻底爆发了出来。
“既然传不出去。”
“既然投不进去。”
“那就把那个该死的篮板砸烂。”
秦渊的声音很轻，却让身边的每个人都打了个寒颤。
“我要把每一个弹出来的球，都塞回那个篮筐里去。”
旁白的低语在空气中回荡：
当一头猛兽决定放弃所有的技巧，回归最原始的本能时。
那就是这片丛林，最血腥时刻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