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幼儿园”的“入园通告”,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在混沌游乐园的三位“住户”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王铁根气得直跳脚,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找那“幼儿园”拼命,但脑海中那庞大到令人绝望的规章制度让他明白,对方绝不是他能硬撼的。星瞳(橡皮泥版)则陷入了漫长而痛苦的数据分析,试图从那海量条文中找到漏洞或转机,但“源初公约”的严密性远超他的逻辑核心处理上限,结果只是让他的橡皮泥脑袋(伪)过热,冒出了一缕缕带着焦糊味的彩色蒸汽。
唯有王小二,在经过最初的困惑后,星空般的眸子重新亮起了兴奋的光芒。幼儿园?听起来就像是…更大的、有更多小朋友一起玩的游乐园?还有老师?虽然趴蒲和大师傅也很好,但新老师会不会教更好玩的游戏?他歪着小脑袋,消化着那“儿童简版”通知里关于“滑梯”、“积木”、“唱歌”、“做操”的描述,小脸上满是期待。
“趴蒲,幼儿园是不是有很多很多小朋友呀?我们可以一起玩捉迷藏吗?”王小二扯着王铁根的裤腿,仰头问道,完全没注意到父亲那锅底般的脸色。
王铁根看着儿子清澈无辜的眼睛,一肚子邪火硬是发不出来,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玩!玩他奶奶个腿!谁敢不让俺娃玩,老子拆了他那破幼儿园!”
星瞳(冒烟中):“…铁根,冷静。据《新生入园须知》附录三第七款,暴力威胁教职员工,监护单元(保育员)将被处以‘静坐思过崖’十日,并扣除相应‘家园共育积分’…”
“积分他大爷!”王铁根怒吼。
就在这鸡飞狗跳、一筹莫展之际——
游乐园上空, 那圈乳白色的光晕…** 再次… 无声无息地… 荡漾开来。
这一次, 光芒中走出的… 不再是之前那道缥缈的光影, 而是一个… 实体。
来者是一位… 老者。 他须发皆白, 梳得一丝不苟, 用一根古朴的木簪束在脑后; 面容清癯, 目光温和却深邃, 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稚童的心思; 身着一袭纤尘不染的月白色长袍, 袍角绣着简单的云纹, 手中拄着一根看似普通、却隐隐有星河流淌纹路的… 龙头拐杖。 他周身没有丝毫迫人的气势, 反而散发着一种… 令人不由自主心生宁静、信赖的… 长者气息。
但王铁根和星瞳却丝毫不敢大意。因为在这老者出现的一刹那, 整个混沌游乐园… 那原本活跃、 不羁的法则波动… 竟然… 自行… 安静、驯服了下来! 仿佛顽皮的孩子见到了最敬爱的师长! 连最跳脱的混沌气流… 都变得… 轻柔舒缓! 这是一种… 润物细无声的、 却更加恐怖的…** 掌控力!
老者脚踏虚空,缓缓走下,如同走下自家台阶。他目光先是在焕然一新、生机勃勃却又“杂乱无章”的游乐园扫过,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 讶异与… 兴趣? 随即, 他的视线… 落在了被王铁根死死护在身后、 正探头探脑好奇打量他的… 王小二身上。
“混沌道种,先天觉醒,幼生体…王小二。” 老者的声音平和舒缓,如同山涧清泉,直接响彻在三人心间, 却奇异地… 带着一种… 不容置疑的… 权威感。“老夫乃‘万界幼儿园’直属‘混沌潜能开发与行为规范指导中心’特派园丁,道号… 归藏。此来,是为汝办理入园手续,并进行…入学前基础评估。”
归藏老人?王铁根和星瞳心中凛然。这名字听起来平平无奇,但配上“万界幼儿园”、“特派园丁”的头衔,以及这深不可测的气息…绝非等闲!
王小二却不怕生,从趴蒲腿后钻出来,星空般的眸子眨呀眨,奶声奶气地问:“老爷爷,你是幼儿园的老师吗?幼儿园有好玩的滑梯吗?有会讲故事的老爷爷吗?”
归藏老人看着王小二那纯净无瑕、充满好奇的眼神,古井无波的脸上, 极其细微地… 柔和了一瞬。 他微微颔首:“老夫确系园丁,亦可为师。滑梯积木,园中皆有。故事…亦可讲。然…”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王铁根和星瞳,“入园之前,需先对汝之‘家园环境’及‘监护单元’进行基础勘验,并对汝之本源潜力,做一简单…‘摸骨’。”
“摸骨?” 王铁根顿时炸毛,一步挡在儿子身前,煞气腾腾,“摸什么骨!谁敢动俺娃一根汗毛,老子跟他拼了!”
星瞳也立刻上前(噗叽噗叽),数据流警戒全开:“根据《源初公约·特殊幼崽保护法》第…”
归藏老人轻轻抬手,龙头拐杖虚点。
“定。”
一字出口, 言出法随! 王铁根那冲天的煞气… 如同被无形的大手… 轻轻… 按回了体内! 他整个人… 保持着前冲的姿势… 僵在了原地! 连眼珠子都无法转动! 星瞳的数据流… 也瞬间… 凝固了! 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并非压制,而是… 一种更高层面的… “规则静默”! 仿佛在这一刻, 这片空间里… “争斗”、“抗拒”等概念… 被暂时… “屏蔽”了!
归藏老人步伐未停, 已来到王小二面前。 他蹲下身(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更加慈祥), 与王小二平视, 温声道:“莫怕,此法不痛不痒,只观汝之根基深浅,灵性慧光。伸手来。”
王小二看看被“定”住的趴蒲和大师傅,又看看眼前和蔼的白胡子老爷爷,歪了歪头,似乎觉得老爷爷没有恶意,便乖乖地伸出了自己肉乎乎的小手。
归藏老人伸出枯瘦但洁净的手指, 轻轻搭在了王小二的腕脉之上。 没有光芒, 没有异象, 仿佛只是寻常老中医号脉。
然而, 就在他指尖触及王小二皮肤的刹那——
“嗡!!!”
归藏老人那古井无波的双眸, 骤然… 爆发出… 难以形容的… 璀璨神光! 仿佛有亿万星辰在其中生灭! 他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平静… 第一次… 出现了… 清晰的… 震动! 甚至…** 是… 骇然!
“混沌未判,先天一点灵光…秩序自生,道韵天成…这…这岂是‘道种’?这分明是…” 归藏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死死盯着王小二,仿佛在看一件不可思议的瑰宝,又像是在看一个… 超出所有认知的… 怪物!
“祖炁根源?不…不止!混沌与秩序并非共存,而是…浑然一体!彼此衍生,互为表里!仿佛…仿佛混沌之初那一缕未分的‘奇点’!这…这怎么可能在生灵体内显现?而且还是幼生体?!” 归藏老人喃喃自语,搭在王小二腕间的手指, 竟微微… 颤抖了一下!
王小二被他看得有点发毛,小声问:“老爷爷,我的骨头…好玩吗?”
归藏老人猛地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但眼中的震撼与灼热… 却如何也掩饰不住! 他缓缓收回手, 再看向王小二时… 那目光… 已不仅仅是看待一个“特殊幼崽”… 而是… 如同在审视一件… 足以颠覆诸天万界认知的… “活着的奇迹”!
“好…好!好一块…亘古未有的璞玉!” 归藏老人连说三个好字, 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潜力…无可估量!风险…亦无可估量!常规评估…已无法适用!必须…启动最高规格的‘混沌序列’监护与引导方案!”
他猛地转身,看向还被“定”着的王铁根和星瞳, 龙头拐杖轻轻一顿。
“解。”
王铁根和星瞳瞬间恢复了行动能力。王铁根怒吼一声就要扑上,却被星瞳死死拉住(用橡皮泥身体缠住):“铁根!冷静!此人…深不可测!且听他说完!”
归藏老人此刻已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但眼神深处的波澜仍未平息。他看向王铁根, 缓缓道:“汝为父,煞气护犊,其情可悯,其行莽撞。日后需入‘保育员初级培训班’,学习《幼崽心理沟通技巧》与《危机情况下的理性应对策略》。”
王铁根:“???” 培训班?啥玩意儿?
他又看向星瞳(橡皮泥版):“汝为…辅助观测单元,秩序根基,逻辑尚可,然形态特异。可入‘特殊教具维护与数据记录进修班’,学习《如何与高活性混沌幼崽有效互动》及《非标准形态下的保育要点》。”
星瞳(数据流紊乱):“…” 教具?进修班?
最后,他看向一脸懵懂的王小二, 脸上露出了一丝极其罕见的、堪称“慈祥”的笑容(虽然有点僵硬):“王小二,汝之本源,亘古罕见。此间游乐园,虽杂乱无章,却暗合自然生长之理,可见汝之赤子心性,未受污染。此为大善。”
他话锋一转:“然,玉不琢,不成器。汝之潜力,需以正确之法引导,方不致行差踏错,酿成浩劫。自即日起,此‘混沌-秩序混合生态区’(他指了指游乐园),正式更名为‘万界幼儿园·混沌潜能特训班·试点园区’。“
“汝,王小二,为特训班首位,亦是当前唯一学员。将接受… 量身定制的、 最高规格的… 潜能开发与行为规范课程。” 归藏老人手中龙头拐杖一点, 一道流光没入王小二眉心,“此乃《特训班学员手册》及《个性化成长方案(初稿)》,汝可自行…嗯,‘观看’。”
王小二只觉得脑袋里多了好多会动的图画和简单的话,好像是在说以后要按时“做操”(修炼?)、玩“积木”(构筑法则?)、听“故事”(道藏启蒙?)、还要和“小朋友”(目前没有)一起“做游戏”(实战演练?)…
“至于汝二人,” 归藏老人看向王铁根和星瞳,“转为‘特训班保育员’与‘观察记录员’,需协助老夫,完成对王小二的引导与保护。若表现良好,可积累‘家园贡献点’,兑换相应资源与权限。”
说完,他不等王铁根反驳(王铁根还在消化“保育员”这个词), 袖袍一挥! 一张… 非金非玉、 薄如蝉翼、 却散发着浩瀚气息的… 契约卷轴… 凭空浮现! 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玄奥的符文, 最下方… 已有三个淡淡的光印— 分别是王小二(一个混沌色的小手印)、王铁根(一个煞气勾勒的拳头印)、星瞳(一个秩序符文印记)!
“此乃《特训班入园契约》,已根据方才‘摸骨’及环境勘验结果生成。认可,则留印;不认可…” 归藏老人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依据《源初公约》,对‘极高风险未登记特殊幼生体’,幼儿园管理部有权实施… 强制收容保护。”
强制收容!王铁根眼睛瞬间红了。星瞳的数据流也疯狂预警,分析显示,若拒绝,对方动用强制手段的成功率…极高!
王小二看看卷轴,又看看趴蒲和大师傅,再看看和蔼(?)的白胡子老爷爷,小声问:“趴蒲,我们…要按手印吗?按了手印,就能在幼儿园玩了吗?”
王铁根看着儿子清澈的眼神,又看看那深不可测的归藏老人,想起对方刚才那神鬼莫测的“定”字,再想想“强制收容”… 他牙齿咬得咯咯响, 最终… 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吼, 挤出一滴精血, 按在了那拳头光印上! 为了娃! 忍了!
星瞳沉默片刻,也凝聚一点本源印记,按了上去。
王小二见趴蒲和大师傅都按了,也高高兴兴地伸出小手,在混沌色手印上按了一下。
“嗡!” 契约成立,化作三道流光分别没入三人眉心。
归藏老人微微颔首:“善。契约已成。三日之后,老夫会携首期‘教具’与‘课程安排’再来。此三日,尔等可熟悉手册,整理园区,以备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