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楚岳的圣旨一下,整个京城瞬间风声鹤唳,陷入了白色恐怖之中。
缇骑四出,如狼似虎的皇城司番子和刑部差役,拿着名单,闯入一个个府邸。
抄家、锁人、查封产业……
诸多昔日车水马龙的繁华府邸,转眼间门庭冷落,哭声震天。
那些曾被王至诚才华吸引、试图投资其未来的家族,此刻悔青了肠子,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奇货”尚未享受到丝毫红利,却先迎来了灭顶之灾。
永宁伯府大门被贴上封条,府内之人未经允许不得随意出入,昔日勋贵,顷刻间沦为阶下之囚,惶惶不可终日。
“都是那个崔雨清!若不是她,我们永宁伯府何至于被牵连至此!”永宁伯的庶出三子李永信忍不住愤愤出声,他年轻的脸上满是怨怼,“她倒好,早早回了清河府崔家,留下我们在这里担惊受怕!我们李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个姻亲!”
“就是!当初若不是父亲坚持要和崔家联姻,我们何至于此!”李民浩的嫡女,同时也是姚永康的嫡次媳-李盼夏,此刻也是补充道。
她本就因夫家(公公)可能出事而心焦,此刻更是将怨气都撒在了不在场的嫂子崔雨清身上,“她崔雨清拍拍屁股走了干净,父亲、母亲、兄长却被困在这府里,如同囚犯!若是……若是陛下震怒,你们……你们可怎么办啊!”
外嫁的李盼夏是得知消息后,来看望父亲、母亲等家人的!
李家其他姨娘、子女此刻也是窃窃私语,言语间对崔家、对崔雨清充满了不满和指责,认为永宁伯府是被崔家拖累了。
他们一直都知道,李盼夏因为崔雨清和姚文辉曾经的关系而心存芥蒂,只是崔雨清过去一直有崔家背景在,她才…
自一年多年前,崔家和中央朝廷背道而驰后,李盼夏就没少说崔雨清坏话。
他们现在心中有着情绪,也需要姚家“帮助”,自然要跟着李盼夏说了!
“都给我住口!”然而,永宁伯李民浩却是猛地一拍桌子,须发微张。
他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言语中却仍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愚蠢!事到如今,还看不清形势吗?!”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尤其是在李永信和李盼夏脸上停留了片刻,带着警告:“陛下此次行事,如此酷烈急躁,前线……恐怕是出了天大的纰漏!陛下这是在用雷霆手段,强行稳定后方,清除一切可能的不稳定因素!”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精明的算计:“此刻抱怨雨清,与崔家切割,除了显得我们李家凉薄之外,还能有什么好处?”
李民浩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仿佛在黑暗中摸索到了一丝微光:“眼下情况尚不明朗,但我李家如今的遭遇,未尝不是未来的……一线生机!若陛下…真到了那一步,崔雨清……说不定反而会成为我们李家唯一的退路和指望!你们现在图一时口舌之快,才是真正的自断生路!”
他环视众人,语气斩钉截铁:“都把嘴巴给我闭紧了!管好各自房头的人!谁敢再非议雨清,妄论崔家,家法处置!”
众人被李民浩这番剖析震慑,虽心中仍有不甘与恐惧,却也不敢再公然抱怨,只是那压抑的恐慌和对未来的茫然,依旧浓得化不开。
与此同时,其他被查抄的府邸内,类似的对话也在上演,只是更多了几分绝望的怒骂。
“昏君!昏君!无能累及三军,却拿我等开刀!”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唉!”
“王至诚……若他能打回来……”
……
然而,这些“嘈杂”的声音只能被高墙隔绝,只能在绝望的深渊中回荡,无法改变任何现状。
从楚岳重返京城开始,京城的上空就弥漫出浓重的血腥与绝望气息。
楚岳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宣告着他的回归,以及对内部所有不稳定因素的零容忍。
他不在乎人心浮动,不在乎怨声载道。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暂时的不稳,都可以用铁血手段强行压下。
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在接下来与王至诚决战时,绝对不会从内部捅刀子的“稳定”后方!
至于因此造成的冤屈和动荡?
在“大局”面前,皆是蝼蚁,皆可牺牲!
纸,终究包不住火。
尽管楚岳竭力封锁消息,并以雷霆手段清洗内部试图稳定人心,但二十万中央精锐近乎全军覆没的惊天败绩,还是如同瘟疫般,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在京城的高门大户和朝堂高层之间迅速传播开来。
起初只是零星的低语和难以置信的惊呼,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细节被拼凑起来——王至诚身先士卒、阵法被破、大将接连陨落、姚永康等重臣被俘……消息的可信度越来越高。
一股无声的恐慌和质疑,开始在暗流中汹涌澎湃。
“二十万大军啊……就这么没了?”
“听说王至诚亲自冲阵,无人能挡……”
“姚阁老、周尚书他们……都陷在那边了?”
“陛下他……不是亲自坐镇前线吗?怎么会……”
……
窃窃私语在深宅大院、隐秘茶楼中流传。
人们看向皇宫方向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和怀疑。
楚岳那日归来时的狼狈,以及随后不顾一切的清洗行动,在此刻似乎都有了答案。
永宁伯府虽然被勒令闭门思过,但高门大户自有其信息渠道。
关于前线惨败的模糊消息,还是如同渗入缝隙的水滴,悄无声息地传了进来。
“父亲,外面……外面都在传,朝廷二十万大军,在边州前线……全军覆没了!”嫡长子李永强脸色煞白,找到了正在书房闭目养神的李民浩。
他的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也带着一丝庆幸!
父亲李民浩还是看得远啊!
李民浩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虽早有预料,但听到确切的消息,他的心中仍是巨震。
他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果然……果然如此。”
就在这时,管家小心翼翼地进来禀报:“伯爷,皇城司负责看守我们府邸侧门的赵百户……刚刚悄悄递话进来,说天气转寒,问府上是否需要添置些炭火,他……他可以行个方便。”
李民浩和李永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
皇城司的人,向来是阎王脾气,如今竟会主动“行方便”?
“父亲,这……”李永志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