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一百零八种灵谷，配上清晨的第一滴露水，加上桂花蜜，还有我的一滴心头血，终于调出了和功德丸一模一样的味道！”
胖子激动地搓着手，“仙……小金少爷，您尝尝，这味道对不对！”
少年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他细细品味了一下，然后对着胖子，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吃。”
胖子激动得差点当场哭出来。
林晚看着少年面前那个已经空了的，比人脸还大的汤碗，又看了看胖子刚端上来的这一碗，嘴角抽了抽。
“他……吃了多少？”
“不多不多，”胖子连忙摆手，“就吃了八碗，这是第九碗。”
林晚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疼了。
小翠和铁山站在一旁，看着那个安安静静喝糊糊的俊美少年，眼神里全是敬畏。
仅仅三天。
从拇指大小的婴儿，长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这个速度，已经超出了他们对生命的认知。
“我吃饱了。”
少年放下碗，用餐巾擦了擦嘴，动作优雅，仿佛与生俱来。
他站起身，走到林晚面前。
他的身高，已经比林晚高出了小半个头，需要微微垂眸，才能看着她的眼睛。
那双金色的眼眸里，不再是全然的茫然，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回忆。
“我好像，忘了些什么。”他轻声说道。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
“那你还记得什么？”她问。
少年想了想，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这里，记得你。”
他又指了指林晚。
“记得，要保护你。”
林晚看着他那双纯净又认真的金色眼眸，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胖子还在旁边激动地介绍着他的“功德糊糊”，说得天花乱坠。
小翠和铁山，则像两尊石像，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幅不可思议的画面。
林晚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少年那双纯净的金色眼眸，和那句轻轻的，却重如千钧的话。
“这里，记得你。”
“记得，要保护你。”
林晚的心，像是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攥住，又酸又软。
她看着他。
看着这张与玄烨九分相似，却干净得像一张白纸的脸。
她忽然很想做一件事。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们看好他。”
林晚丢下这句话，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胖子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老板又要做什么。
少年，也就是小金，目光一直跟随着林晚的背影，那双金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不解和依恋。
林晚的房间，陈设简单。
她没有走向梳妆台，也没有走向床榻，而是径直走到了窗边那个小小的博古架前。
博古架上，放着一些她随手淘来的小玩意儿。
一个不开窍的玉石摆件，一块奇形怪状的木头，还有几只烧制失败的陶罐。
她的手，越过这些杂物，从最里面，最不起眼的角落，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只茶杯。
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白瓷茶杯。
杯身没有任何花纹，釉色也并非上乘，甚至在杯口，还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瑕疵。
可就是这样一只杯子，被林晚用一块干净的软布，包了里三层外三层。
她捧着它，就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因为这只杯子，是玄烨用过的。
也是她一直以来，用人间烟火气，温养着那道剑意的容器。
林晚回到院子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手里的茶杯上。
她没有解释，只是走到厨房，舀了一瓢后院灵泉里的水，点燃了炉灶。
水雾氤氲。
茶叶翻滚。
整个过程，安静而专注，带着一种奇异的仪式感。
很快，一杯热气腾腾，茶香四溢的清茶，被她倒进了那只白瓷茶杯里。
她端着茶，走到少年面前。
“尝尝这个。”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少年看着她手里的杯子，没有立刻去接。
他的目光，仿佛被那只平平无奇的杯子，牢牢吸住了。
他歪了歪头，金色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茫然之外的情绪。
那是……困惑。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深深的怀念。
“这杯子……”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着温热的杯壁。
那熟悉的触感，让他身体微微一震。
“我好像……用过很久。”
他喃喃自语。
院子里，落针可闻。
胖子激动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小翠和铁山，则大气都不敢喘。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少年终于接过了那只茶杯，他没有立刻喝，只是用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杯口那个小小的瑕疵。
那个动作，熟练得像是已经做过千百遍。
他将茶杯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滚烫的茶水入喉。
杯中那道沉寂了许久，被林晚用功德养得温润无比的金色道韵，仿佛找到了失散已久的主人。
“嗡——”
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从杯底一闪而过，顺着茶水，融入了少年的四肢百骸。
少年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紧。
他闭上眼，俊秀的眉头，痛苦地蹙了起来。
无数破碎的，光怪陆离的画面，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那片混沌的识海。
有尸山血海，有九天惊雷。
有万魔朝拜，也有一人一剑，独对漫天神佛的孤寂。
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了一个小小的茶馆。
一个穿着月白裙衫的女子，正懒洋洋地靠在摇椅上，对着他，笑得眉眼弯弯。
“玄烨。”
一个名字，从记忆的最深处，浮了上来。
“啊——！”
少年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手中的茶杯险些脱手。
“怎么了？”
林晚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他。
少年睁开眼。
那双金色的眼眸，不再清澈，里面翻涌着无尽的痛苦，挣扎，与迷茫。
他死死地盯着林晚，仿佛不认识她。
“你是谁？”
他的声音，沙哑而警惕。
林晚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我是林晚。”
“林晚……”少年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的挣扎愈发剧烈，“林晚……”
他抱着头，痛苦地蹲了下去。
“仙尊！”胖子再也忍不住，冲了过来。
“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