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去的路上,夜风微凉,吹散了身上的烟火气。
江畔月跟在赵禹身边,好几次欲言又止。她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更是闪烁着探究与崇拜的混合光芒。
终于,她还是没忍住。
“赵主任……”她小声开口,“你……你刚才,也太厉害了吧?你真的是我们学校的德育老师吗?你以前……是不是当过特种兵啊?”
她的脑海里已经上演了一出“兵王归来,隐居校园,扮猪吃虎”的年度大戏。
赵禹侧头看了她一眼,她脸上那种毫不掩饰的崇拜,让他觉得有些好笑。
“你想多了。”他平静地回答,“我只是平时比较喜欢锻炼而已。”
“只是锻炼?”江畔月显然不信,“可你……你一个人打倒了那么多人!跟拍电影一样!”
“那是因为他们太弱了。”赵禹的回答轻描淡写,“一群疏于锻炼、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乌合之众而已,看起来吓人,其实没什么战斗力。”
他说的是实话。
那些混混,空有一身横肉,下盘虚浮,动作杂乱无章,全凭一股血气之勇。在他眼里,跟一群挥舞着手臂的幼儿园小朋友,区别不大。
江畔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眼神里的崇拜,却丝毫未减。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兴奋瞬间垮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沮丧和愧疚。
“都怪我……”她垂下头,声音闷闷的,“要不是我,就不会碰到这种事,害得赵主任你晚饭都没吃成,还……还进了警察局。”
她越说越觉得过意不去,感觉自己就像个惹祸精。
赵禹停下脚步,看着她那副快要哭出来的自责模样,心里莫名地软了一下。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远处,一个路边摊的招牌在夜色中亮着,白色的蒸汽从一口大锅里升腾起来,散发着诱人的食物香气。
摊主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正手脚麻利地往碗里加着各种调料。
“不就是一顿晚饭嘛。”赵禹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在哪儿吃,不都一样?”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那个冒着热气的小摊。
“走吧,我请你吃麻辣烫。”
。。。。。。
街边小摊亮起昏黄灯光,氤氲热气在夜色里蒸腾,驱散了几分秋夜寒意。
赵禹和江畔月在简陋塑料凳坐定。老板是个手脚麻利中年男人,一口大锅里,各色食材翻腾,香气扑鼻,引人垂涎。
“两份麻辣烫,标准套餐,微辣。”赵禹开口,声音平静。
江畔月点点头,眼神落在锅里翻滚食材上。
她肚子咕咕叫,声音不大,却足够赵禹听清。
“饿坏了吧。”赵禹语气带笑,递给江畔月一瓶凉茶,“先喝口茶水润润肠胃。”
”谢谢。“
江畔月脸颊微红,接过凉茶,小口啜饮。
麻辣烫很快端上桌。
红亮汤汁,香菜翠绿,芝麻点缀,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江畔月不再顾忌,拿起筷子便夹,吃得腮帮子鼓鼓,小脸因热气熏得红扑扑。
“赵主任,你尝尝这个豆皮,”江畔月声音含糊,“特别入味!”
赵禹笑了笑,夹起豆皮送入口中。辣味直冲天灵盖,他舌尖微微发麻,但口感确实不错。
“好吃吧?”江畔月眼睛亮晶晶,期待看着赵禹。
“嗯,不错。”赵禹点头。
江畔月得到肯定,高兴极了,又埋头苦吃。
片刻,她又抬起头,像是想起什么有趣事。
“赵主任,”她压低声音,语气八卦,“你不觉得最近我们德育处的气氛有些怪怪的吗……就比如赵大山老师和林小虎老师。”
赵禹夹菜的动作一顿。
他不动声色地将一块豆皮送入口中,慢慢咀嚼,目光却落在江畔月那张因兴奋和八卦而微微发光的脸上。
“他们怎么了?”他问,语气平静。
“哎呀,赵主任你都不知道!”江畔月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
“就您上次出差那天,赵大山老师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落枕了,脖子一直歪着。结果林小虎老师看见了,二话不说,又是揉肩又是捶背,那手法,专业得跟外头盲人按摩的师傅一样!”
她说着,还伸出两只手,模仿着捏肩膀的动作,表情惟妙惟肖。
“最离谱的是什么您知道吗?赵大山老师,那个平时谁碰一下都跟要吃人似的壮汉,居然……居然一脸享受!我从没见过他那么温顺的表情,跟个被撸舒服了的大猫一样!”
赵禹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那幅画面。
他感觉自己嘴里的麻辣烫,味道都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江畔月越说越来劲,完全没注意到赵主任微妙的表情变化。
“还有还有!后来几天,林小虎老师天天给赵大山老师带早饭!肉包子都挑最大个的,豆浆都插好吸管!赵主任,您说,这……这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她眨巴着大眼睛,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我们办公室的其他人都在偷偷议论,说他俩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特殊关系。”
赵禹放下筷子,端起凉茶喝了一口。
凉茶的甜味,压下了舌尖的麻辣,也压下了他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
他当然知道这不奇怪。
或者说,在galgame世界底层逻辑的干预下,任何奇怪的事情,都有其内在的逻辑。
他想起自己离开前,德育处那几个壮丁为了逃避出差,编出的那些匪夷所思的借口。
恐女症、研究“爱与正义防爆棍法”……现在看来,赵大山和林小虎,或许真的在那条奇怪的道路上,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他看着江畔月那张天真烂漫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可能吧,”赵禹拿起一块豆腐,缓缓说道,“但这世上的事情,往往比我们看到的要复杂得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又能说得清呢?”
江畔月挠挠头,显然没太理解赵主任的哲学思辨。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地问道:“赵主任,你觉得贾老师怎么样?”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随便问问,我看贾老师好像也有点怪怪的……”
“呵呵……”
远处的霓虹灯影绰,小摊上的烟火气与江畔月清脆的笑声,让这夜晚显得格外温馨,似乎所有城市的喧嚣与危险,都被这一方小天地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