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宿舍 301寝室,闷热的午后像一块湿布罩在头顶。天花板上的吊扇“吱呀”旋转,却只把热浪搅得更均匀。
宿舍门反锁着,内里有三张床,其余两张床空空荡荡,行李被带回了家。
其中一张床的下铺,夏栀蜷着腿坐在床中央。
她身材娇小,身上那件宽松到可以当睡裙的湖绿色背心滑到肩头,露出锁骨下一小片白皙的皮肤。细细的肩带搭在圆润的肩窝,松松垮垮,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滑落。
胸口平整得让背心前面空荡荡地晃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两条细直的腿交叠,脚腕细得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她把枕头竖起来当靠背,一本厚重的《行政法案例精解》摊在膝头,指尖压着一行行小字。
额前的刘海被汗水黏成几缕,贴在透白的额头上。她却像完全感觉不到热,睫毛垂得低低的,眼神专注。
“嘎吱——”
床铺突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夏栀的眉头微微皱起,但并没有抬头,只是继续翻着书页。
“嘎吱——嘎吱——”
晃动的幅度逐渐增大,夏栀终于忍不住,放下书,从下铺探出脑袋,看着上铺。
“苏瑶,你在上面干嘛呢?虽然她们都回家了,但我还在你下铺,能不能消停点?”
上铺的床帘是厚重的深灰色帆布,边缘用塑料扣死死卡在支架上,像一堵不通风的墙。
随着她话音落下,晃动戛然而止。
隔了两秒,帘子被从里侧撩开一条缝,一张泛着红晕的小脸探出来。
苏瑶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颊,她尴尬地抿了抿唇,耳尖红得滴血:“对不起,会长……天太热了,我有点睡不着,就……翻了几个身。”
夏栀抬眼,自下而上地打量她。
她微微叹气,嗓音里带着无奈的沙哑:“大热天的,你倒好,还挂这么厚的帘子,你不热谁热?”
说罢,她忽然想到什么,狐疑地眯起眼,小脑袋又往前探了探,几乎要从床沿滑下去,“苏瑶,你不会……偷偷藏了什么违禁电器吧?小电锅?夹板?不然干嘛遮得这么严实?”
苏瑶的瞳孔猛地一缩,指尖把帘子攥得更紧,布料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她连忙摇头,耳尖的红晕却一路蔓延到脖颈:“没有的事!真的只是……”
她声音低了下去,“只是……有点私人物品,不方便见人。”
夏栀盯了她两秒,目光从上铺那截露出的锁骨扫到对方死死拽着的帘布。
最终,她收回视线,坐回枕头,把书重新摊平,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警告的意味:“没有就好。别忘了你是风纪委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她顿了顿,又补上一句,“风纪委员如果被记过那可太丢脸了。”
苏瑶讪讪地“嗯”了一声,脑袋缩回帘后,灰色帆布重新合拢,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夏栀用指腹捻了捻书页,却半天没翻过去,眼神在字里行间游离。
吊扇依旧徒劳地转动着。
她抬手抹了把脖子后的汗,忽然想起什么,偏头问:“对了,今天上午大礼堂是不是有聚会?”
上铺安静了两秒,苏瑶的声音隔着帘子传出来,闷闷的:“是有一个,听说是新校长的欢迎仪式。怎么啦?”
夏栀把书合上,抱在胸前,声音低低的:“不知道新校长人怎么样……要是他能给宿舍装个空调就好了。”
说完又自嘲地笑了笑,肩膀塌下来,“算了,装不装也无所谓,反正这么久也都差不多习惯了,只要别乱收费就行。”
她换了个姿势,把两条腿伸直,细白的脚背绷了绷,脚趾无意识地抠着床单。
过了会儿,她又想起什么似的,侧过脸,声音放得更轻:“对了,最近怎么没见赵老师巡逻?”
上铺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苏瑶的声音有些含糊:“不太清楚,赵老师升职了……应该是在忙别的事情吧。”
夏栀挑眉,小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
她曲起一条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语气里带着半真半假的质疑:“你一个风纪委员,居然不知道德育处主任的动向?还真是失职啊。”
苏瑶似乎被噎了一下,沉默片刻后,声音隔着帘子飘下来,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无奈:“会长既然这么好奇,干嘛不自己去问他?”
宿舍里忽然安静下来,连吊扇的嘎吱声都像被按了暂停键。
夏栀没接话,她垂下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脊。
去找赵禹?
她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身影,过去每一次对话,他总是会对她进行说教——
“夏同学,作为学生会长,你该学会先律己,再律人。”
“同学,规则不是为了让你展示权力,而是让你记住责任。”
......
想到这,夏栀咬了咬下唇,舌尖尝到一点汗水的咸涩。
最终,她只是把书重新打开,自言自语道:“算了,去了的话估计又会被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