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名万物归一会的修士并未远离,而是在不远处停下,目光阴冷地注视着这个角落,显然并未放弃。他们的存在,如同暗处的毒蛇,让气氛陡然紧张。
佝偻老者对归一会的窥视恍若未觉,依旧低垂着头,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一只苍蝇。但这番出手,已然彰显了他绝非寻常摆摊之人。
凌云心念电转。老者实力深不可测,强抢绝无可能。而归一会的人在一旁虎视眈眈,若此时退缩,这枚碎片很可能落入他们手中,后果不堪设想。老者提出交换“镜”相关之物,几乎是明示了他知晓碎片底细。
不能退,只能进!
凌云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神念凝成一束,直接传入老者识海:“前辈,延寿之物与修补神魂的奇珍,晚辈确实没有。但关于‘镜’……晚辈或许知晓一二。”
老者身形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缓缓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再次看向凌云,带着一丝审视与探究。他没有传音,而是直接开口,声音依旧干涩,却少了几分漠然:“你知道什么?”
“晚辈知道,镜光曾照彻太初,亦知……归墟之劫。”凌云沉声道,话语中刻意带上了从太初镜主记忆碎片中感知到的苍茫气息,同时,他暗中引动了体内源镜碎片的一丝微不可查的道韵,并非激发其威能,而是让其独有的古老韵律,若有若无地散发出一丝。
老者浑浊的双眼骤然爆发出锐利的光芒,紧紧盯着凌云,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周围的空间似乎都凝滞了一瞬。不远处那几名归一会修士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交换了一个眼神,蠢蠢欲动。
良久,老者眼中的锐利光芒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似是感慨,又似是追忆。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几分:“果然……还是等到了。”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点了点那枚灰暗的碎片,又指了指凌云:“此物,与你有缘。”
说罢,他竟直接拿起那枚灰暗碎片,抛给了凌云!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凌云和墨渊都是一怔。凌云下意识地接住碎片,入手一片冰凉,但瞬间,体内那枚源镜碎片便传来一阵欢欣雀跃般的剧烈共鸣,一股精纯而古老的微弱能量顺着手臂流入体内,与原有的碎片水乳交融。
“前辈,这……”凌云握着碎片,有些不明所以。对方竟然如此轻易就将碎片给了他?
“老朽守在此物身边三百年,并非为了占有,而是为了等待真正需要它、并能承载其宿命的人出现。”老者看着凌云,目光深邃,“你既身负镜光道韵,知晓归墟之劫,便是老朽要等的人。”
他顿了顿,继续道:“老朽不要你的宝物,只需你一个承诺。”
“前辈请讲。”
“若你将来,有幸得窥镜道全貌,拥有扭转因果之能时……”老者一字一句,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请回到‘寂灭之丘’,替我看一眼……那被永夜吞噬的故乡,是否还有一丝星光残留。”
寂灭之丘?永夜吞噬的故乡?凌云心中一震,这似乎又与归墟之劫,与暗镜之灵沉渊所化的“永夜核心”隐隐关联。这老者的来历,恐怕也极不简单。
这是一个沉重而缥缈的承诺,关乎未来,关乎希望。
凌云握紧手中的新碎片,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微弱却坚定的古老意志,他迎着老者的目光,郑重颔首:“若晚辈真有那一日,必不负前辈所托。”
“好,好……”老者脸上露出一丝似是解脱,又似是怅然的笑容,身形开始缓缓变得模糊,如同融入阴影,“记住你的承诺。小心万物归一会,他们追寻此物的决心,超乎你的想象……”
话音未落,老者的身影已彻底消失在原地,连同他那简陋的摊位也一同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几乎在老者消失的同时,那几名万物归一会的修士眼中凶光一闪,再不掩饰,身形暴起,如同数道血色鬼影,直扑凌云而来!
“交出碎片!”为首的修士厉喝,一道蕴含着腐蚀与死寂气息的血色锁链已然袭向凌云面门!
“走!”凌云低喝一声,将新得的碎片迅速收起,与墨渊同时向后急退。墨渊早已准备好的数道阵盘瞬间激发,光芒闪耀,形成层层叠叠的阻碍结界,同时干扰着对方的神识锁定。
黑市之中,顿时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