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浮,仿佛过去了千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当凌云重新恢复感知时,首先感受到的并非堕神渊那无处不在的凋零与挤压,而是一种奇异的静谧。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四周不再是绝对的黑暗,而是弥漫着一种柔和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微光。他撑起身子,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穹顶高远,隐没在微光之上。脚下是某种非金非玉的黑色石材,镌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纹路。空气干燥,带着尘土与岁月的气息,那股令人窒息的深渊侵蚀之力在这里减弱了许多,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这里是……堕神渊的底部?”凌云心中惊疑。他记得自己最后是被一股奇异的吸力扯向了深渊某处。
他立刻检查自身。伤势不轻,经脉多处受损,灵力也近乎枯竭,但寂灭星核依旧在缓缓旋转,自行吸纳着此地稀薄却异常精纯的灵气进行恢复。怀中的星辰泪安然无恙,甚至传来一种舒适的暖意,似乎很喜欢这里的环境。识海中的源镜碎片也平静下来,不再发出警示。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洞穴。洞穴极为广阔,远处似乎有建筑的轮廓。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越往深处,人工的痕迹越发明显。残破的石柱、断裂的雕像、倾颓的宫殿基座……一切都显示着,这里曾经存在过一个辉煌的文明,但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化为了废墟。
那些雕像的形态十分奇特,并非人类或已知的妖族,更像是某种更高维度的生命体,带着神圣与威严,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与……不甘。
“堕神……难道这里真的是上古神明陨落之地?”凌云心中震动。
在废墟中穿行良久,他来到了一片相对完整的区域。这里矗立着一座由九根通天石柱环绕的圆形祭坛。祭坛中央,并非供奉着神像,而是悬浮着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混沌色的光芒。
那光芒散发出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法则气息,古老、苍茫,却又带着一种包容一切的“源初”道韵。仅仅是靠近,凌云就感觉自己的寂灭星核运转速度加快了几分,对自身之道的理解似乎都清晰了一丝。
“这是……先天混沌源气?!”凌云瞳孔一缩,认出这团光芒的来历。这是开天辟地之初才会存在的本源之气,蕴含造化之妙,对于悟道、修复根基有着无法估量的价值!即便在仙界,也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宝!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没有贸然上前。如此神物,周围必有禁制。
他催动源镜碎片,双眸蒙上一层微光,看向那祭坛。
果然!在源镜碎片的“映照”下,祭坛周围浮现出无数细密如蛛网、复杂到极致的法则神链!这些神链交织成一座绝世杀阵,其威力,恐怕连合体期修士踏入,也会瞬间灰飞烟灭!
然而,就在凌云观察这座杀阵时,他识海中的源镜碎片,以及怀中的星辰泪,同时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嗡!
源镜碎片自主散发出纯净的镜光,星辰泪也流淌出温润的星辉。两道光芒交织,投射向那座绝世杀阵。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足以绞杀合体大能的法则神链,在接触到镜光与星辉的瞬间,竟如同冰雪消融般,无声无息地让开了一条通道!一条直达祭坛中心,那团混沌源气的安全路径!
凌云心中明悟。是了,源镜碎片蕴含“映照”与“守护”权柄,星辰泪乃是星辰本源所化,二者结合,或许正是开启此地传承的“钥匙”!这处遗藏,与太初镜主,与星辰,有着莫大的关联!
他不再犹豫,沿着那条安全路径,一步步走向祭坛中心。
当他终于站在那团混沌源气面前时,一股浩瀚的信息流伴随着精纯无比的本源能量,如同决堤的江河,涌入他的识海与身体!
信息流中,包含了一些关于上古“神陨之战”的破碎画面,关于太初源镜更深的奥秘,以及……一段如何利用混沌源气,结合寂灭与新生之道,修复并强化“寂灭星核”的秘法!
同时,那股精纯的混沌源气开始疯狂地涌入他的四肢百骸,修复着他受损的经脉与肉身,滋养着他的神魂,并与他丹田内的寂灭星核深度融合!
轰!
凌云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功法,引导着这股造化之力。他的气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壮大,寂灭星核变得更加凝实、深邃,内部那生灭不息的星云运转得更加圆融自如……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缕混沌源气被吸收殆尽,凌云猛地睁开双眼。
眸中灰金色星云流转,一股远超从前的强横气息冲天而起,却又被他瞬间收敛。
炼虚中期!
在这堕神渊底的遗藏中,他因祸得福,不仅伤势尽复,修为更是再进一步!更重要的是,他对寂灭星核的掌控,对自身之道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他站起身,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目光锐利如电。
是时候,去找墨渊他们,然后……冲出这堕神渊,直上紫霄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