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片刻,让星无痕初步熟悉了自身力量后,凌云一行人不再耽搁,离开了磐石营地,正式踏入那片被称为修士禁区的——无定风域。
刚跨过那混沌的风暴之墙,环境的剧变便让除了墨渊外的所有人都神色一凝。
这里没有天空与大地之分,举目所见,皆是呼啸翻滚的混沌气流。色彩斑斓却致命的裂魂阴风如同亿万柄无形利刃,永无休止地切割着空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神识在这里被严重压制,探出体外不过百丈,便如同陷入泥沼,且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更可怕的是,这里的空间脆弱得像一层层叠加的琉璃,稍有不慎的能量外泄,就可能引发连锁崩塌,被放逐到未知的虚空乱流中去。
“跟紧我,不要动用大规模法术,尽量收敛气息。”墨渊沉声道,他周身银光流转,如同定海神针,在前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路线,避开那些肉眼难辨的空间裂缝和能量乱流。
凌云将星无痕护在身旁,寂灭星域的力量内敛至极致,只在体表形成一层微不可察的灰金光膜,将侵袭而来的裂魂阴风悄然化解。赤燎与陆清玄也各自运转功法,艰难地抵御着环境的侵蚀。
星无痕紧拉着凌云的衣角,银白色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这片混乱的世界,他似乎并不太受裂魂阴风的影响,反而能模糊地感知到那些混乱能量流中蕴含的、破碎的星辰信息。
“父亲,左边……有东西在哭。”星无痕忽然小声说道,指向左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灰色风带。
凌云心神一凛,立刻示意墨渊改变方向。就在他们偏离原路线不久,那片灰色风带骤然沸腾,无数由风煞与怨念凝聚而成的、半透明的“风怨灵”尖啸着扑出,若是刚才闯入其中,必然是一场恶战。
星无痕的预警能力,初显锋芒。
依靠着墨渊对空间的精妙掌控和星无痕那玄妙的危险预感,一行人在这绝地中艰难前行了数日。期间也遭遇了几波被风域异化的妖兽袭击,但都有惊无险地渡过。
然而,无定风域的可怕,远不止于此。
这一日,众人正按照星无痕指引的相对安全路线前行,前方的墨渊却猛地停下了脚步,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不对劲。”他银眸死死盯着前方,“前方的空间结构……在大规模、有规律地崩塌!不是自然现象!”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起初并未察觉异常,但很快,所有人都感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压抑感从前方弥漫开来。原本就混乱的风暴,颜色开始加深,从混沌斑斓逐渐转向一种令人不安的、吞噬一切的暗灰色。
呼啸的风声也变得低沉,不再是尖啸,而是化作了一种沉闷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咆哮。肉眼可见的,远处的空间如同摔碎的镜子般,大片大片地湮灭,露出后面漆黑虚无的底色,并且这种湮灭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蔓延!
“是‘风域死潮’!”赤燎脸色发白,显然听说过这种无定风域最可怕的灾难,“传说死潮过处,万物归墟,连空间本身都会被彻底抹去!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
但往哪里退?死潮的蔓延速度远超他们的飞行速度,而且范围极广,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
“不行,退路也被波及了!”陆清玄感知了一下后方,沉声道。他的归墟剑意对这种“终结”性质的力量感应尤为敏锐。
星无痕紧紧抱住凌云的胳膊,小脸上满是恐惧:“父亲……黑色的……大海……要吞掉一切……”
绝境!
即便是墨渊,面对这种席卷整个空间层面的灾难,他的空间手段也显得苍白无力。强行穿梭?在结构如此混乱且正在崩塌的区域进行空间跳跃,与自杀无异!
眼看那吞噬一切的暗灰色死潮如同无边海啸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毁灭的气息让人窒息。
千钧一发之际,凌云猛地看向手中的定风魂玉!
“封不语说过,此玉能定风稳魂!”他脑中灵光一闪,看向墨渊,“墨兄,若以定风魂玉为核心,辅以你的空间之力,能否临时构筑一个绝对隔绝的‘避风港’?”
墨渊眼睛一亮:“可以一试!但需要庞大的能量支撑,而且……可能坚持不了多久!”
“总比坐以待毙强!”凌云毫不犹豫地将三枚定风魂玉全部塞给墨渊,“用这个!”
赤燎和陆清玄也立刻将自身法力毫无保留地输送给墨渊。
墨渊深吸一口气,银眸中符文疯狂流转,双手急速结印。三枚定风魂玉悬浮而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青黑色光芒,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基座。他引动众人输送来的法力,结合自身空间本源,以三角基座为核心,强行在周围那开始扭曲、崩塌的空间中,开辟并稳固出了一个仅能容纳五人勉强站立的微型稳定空间!
“空痕·方寸之域!”
就在墨渊完成术法的瞬间,暗灰色的风域死潮,轰然淹没而至!
众人只觉得仿佛置身于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外界是毁灭一切的咆哮与湮灭,他们所在的这方寸之地则在剧烈震颤,青黑色的光幕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墨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维持这片方寸之域对抗整个风域死潮的冲击,对他的负荷巨大到难以想象。
凌云立刻将手按在墨渊后背,精纯的寂灭星力源源不断地渡入,帮助他稳定空间。赤燎、陆清玄也咬牙坚持。
星无痕则闭上了眼睛,小手紧紧握着,似乎在以其独特的星辰感应,帮助稳定这方寸空间与外界尚未完全崩坏的一丝星辰联系。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外界那毁灭一切的咆哮声渐渐减弱,令人心悸的暗灰色也开始褪去。
当最后一丝死潮的余波掠过,墨渊再也支撑不住,微型空间消散,他身体一晃,几乎栽倒,被凌云一把扶住。
众人环顾四周,心有余悸。
原本就混乱的无定风域,经历死潮洗礼后,变得更加破败、死寂。许多地方的空间结构彻底消失,只剩下虚无,灵气也稀薄到了极点。
他们,侥幸在绝境中撑了过来。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死潮过后,空间极度不稳,而且可能引来一些依靠吞噬死潮余韵生存的可怕东西。”墨渊虚弱地说道。
凌云点头,目光坚定地望向风域更深处。
堕神渊,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