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悟道崖悟道
七脉会武的余波在青岚宗内久久未散,凌云之名,如日中天。一个炼气五层弟子,凭借一手神鬼莫测的寂灭剑意,败尽内门天骄,这已然成为了传奇。无论走到何处,他都能感受到各种复杂的目光——敬畏、崇拜、嫉妒,以及隐藏在暗处的冰冷杀机。
三日后,宗门兑现奖励。在无数道羡慕的目光中,凌云获得了进入悟道崖参悟三日的资格。
悟道崖位于天枢峰后山,是一面光滑如镜、高耸入云的巨大石壁。据说此崖受青岚宗开派祖师道韵浸染,又汇聚地脉灵机,在此悟道,有事半功倍之效,甚至有机会窥得祖师留下的一丝道法真谛。
在一位元婴长老的引领下,凌云穿过层层禁制,终于来到了悟道崖前。
崖前已有数名弟子盘膝而坐,皆是往届会武的优胜者或对宗门有特殊贡献的天才,个个气息渊深,最低也是筑基后期。看到凌云到来,他们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异,但并未多言,很快便重新沉浸到各自的感悟中。
凌云寻了一处僻静角落,盘膝坐下。他并未像其他人一样立刻去观摩石壁上那些若隐若现、蕴含道韵的古老刻痕。
他的目标,并非悟道崖表面的道法。
他缓缓闭上双眼,并未运转灵力,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识海,引动那源自寂灭剑君的传承,将自身寂灭剑意如同水银泻地般,悄无声息地向着脚下的地面,向着那巨大的石壁,向着这片区域的地脉深处蔓延而去。
他在感知,感知那“定界石”可能存在的独特波动——那种超越寻常灵物、能够稳定空间、定鼎地脉的“坚实”与“稳固”之感。
墨渊无法进入此地,寻找定界石,只能靠他自己。
寂灭剑意,终结万物,但也正因其本质极高,对能量、物质乃至规则的感知也远超寻常灵力。它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细细扫描着这片被青岚宗视为圣地的区域。
时间一点点过去。
崖壁上其他弟子时而面露喜色,时而抓耳挠腮,显然各有收获。唯有凌云,始终如同老僧入定,周身气息全无,甚至连生命迹象都变得微不可查,仿佛与这悟道崖、与这片天地融为了一体。
他的神识跟随着寂灭剑意,穿透了岩石,深入了地脉。他“看”到了磅礴的灵机如同江河般在地下奔流,感受到了悟道崖本身蕴含的古老道韵。
然而,一天过去,两天过去……直到第三日黄昏,他依旧一无所获。那“定界石”仿佛根本不存在,或者其隐匿之能远超他的感知。
难道判断错了?定界石并不在此处?
就在他心神微感焦躁,准备收回剑意之时——
忽然!
当他的寂灭剑意无意间掠过悟道崖底部,一处极其隐秘、几乎与周围岩石完全融为一体、甚至连地脉灵机都自发绕行的区域时,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沉重、无比古老、无比稳固的波动,如同沉睡的古神被轻轻触碰,倏地传入他的感知!
找到了!
凌云心神剧震,强行压下激动,将全部心神锁定在那处!
那波动……没错!就是这种感觉!远超寻常天材地宝,仿佛是整个大地、乃至这片空间的基石!正是墨渊描述的“定界石”特有的气息!
它就在悟道崖的根基深处!被层层古老禁制和天然形成的地脉格局完美地隐藏、镇压着!若非他的寂灭剑意本质特殊,且耐心搜寻至此,绝难发现!
就在他感知到定界石的瞬间,异变再生!
那定界石的波动,似乎与他寂灭剑意中蕴含的某种特质(或许是源自寂灭剑君,或许是与他穿越者的灵魂有关)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共鸣!
“嗡——!”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轻微震鸣,直接响彻在他的识海深处!
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一股庞大、混乱、却又蕴含着无上玄奥的信息流,顺着那共鸣的桥梁,猛地涌入他的意识!
“啊啊啊——!”
剧烈的痛苦瞬间席卷了凌云的灵魂,仿佛整个脑袋都要被撑爆!那信息流太过庞大,远超他此刻境界所能承受的极限!
他“看”到了!不再是定界石,而是……世界的碎片!
· 景象一:一片浩瀚无垠的完整大陆(元央界),灵气如雨,万族昌盛。
· 景象二:天穹破碎,大地崩裂,恐怖的战斗席卷天地,无数强大的存在如同流星般陨落……其中,一道手持古镜、周身环绕光暗气流的身影(太初镜主)格外清晰,她发出一声悲怆的叹息,身体骤然分裂……
· 景象三:大陆四分五裂,三块较大的碎片裹挟着无数小碎片,被无形的力量推向虚空……其中一块,演化成了如今的青岚界。而在崩碎的过程中,三块闪烁着微弱星光的“基石”(定界石碎片)从大陆核心分离,坠落向三块主要碎片……
· 景象四:一个冰冷、庞大、由金属与能量构成的堡垒虚影,在世界崩碎的边缘一闪而逝,堡垒深处,似乎有一双毫无感情的巨眼,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噗——!”
凌云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那庞大的信息流戛然而止。仅仅是这惊鸿一瞥,几乎将他的神魂撕裂!
“凌师弟,你怎么了?!”旁边的弟子被惊醒,看到凌云吐血,惊呼出声。
镇守此地的元婴长老也瞬间出现在凌云身边,神识扫过,眉头紧锁:“神魂透支,心神受损?悟道虽需专注,但也需量力而行,切忌贪多冒进!”
凌云强忍着灵魂深处传来的阵阵虚弱和剧痛,擦去嘴角血迹,沙哑道:“多谢长老关心,弟子…偶有所得,一时心神激荡,无碍。”
他低下头,掩饰住眼中那无法平息的惊涛骇浪。
定界石找到了!
而且,他窥见到了远古破碎的真相!看到了太初镜主分裂的景象!还有那惊鸿一瞥的冰冷堡垒和巨眼!
那堡垒……与之前他追溯玄阴教死气源头时,“看”到的钢铁堡垒何其相似!
一切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那神秘的幕后黑手!
“三日之期已到,所有弟子,离开悟道崖。”元婴长老的声音响起。
凌云在另一位弟子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定界石隐藏的方位,将那股独特的波动牢牢刻印在心底。
现在还不是取它的时候。此物关乎青岚宗地脉根基,一旦触动,必然引发惊天动地的异象,他需要更周密的计划,更强的实力,以及……一个绝佳的时机。
他捂着依旧刺痛的额头,在众人或同情或疑惑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出了悟道崖。
外界阳光刺眼,但他心中却一片冰冷与火热交织。
世界的真相,正向他掀开冰山一角。
而他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