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宴会厅内雷鸣般的掌声与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被厚重防弹门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顶层,那间仅对集团最高决策层开放的绝密会议室——“观星阁”内,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冰冷的重量。场景从万众瞩目的公开舞台,骤然切换至这间灯火通明却压抑得令人心悸的方寸之地,完成了从戏剧性揭晓到冰冷裁决的致命跨越。
场景转换:从广场到密室
“观星阁”与其说是会议室,更像是一座现代化的审判庭。椭圆形的黑檀木会议桌光可鉴人,冰冷地反射着嵌入天花板的、光线经过精密计算的无影灯冷光,确保每一寸空间都无所遁形。墙壁是最高级别的吸音材料,将外界一切声响吞噬,只留下心脏在胸腔内沉闷搏动的回响。空气净化系统发出几乎不可闻的低频嗡鸣,更添几分非人化的冰冷感。与会者不足二十人,除了文楮墨和秋菸冉,便是几位手握实权的核心董事,以及被特意点名留下的、关键部门的负责人。每个人都经过最高级别的生物识别验证,会议室唯一的出口由两名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的贴身安保把守。这里的寂静,比发布会上的死寂,更令人胆寒。
权力更迭:新王的座次
文楮墨端坐在椭圆长桌的主位,那张宽大座椅仿佛与他融为一体。他卸下了发布会上面向公众的沉稳与激昂,此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却带着一种无形的、足以冻结血液的威压。他没有说话,但整个空间的气场,已完全被他所掌控。
而最引人注目,也最让在座某些人如芒在背的,是他右手边的那个位置。
秋菸冉坐在那里。
她已换下了那身标志性的蓝色保洁服,穿着一身剪裁极佳、线条利落的深炭灰色定制西装,衬得她肤色如玉,气质清冽。脸上所有伪装的痕迹已彻底洗净,未施粉黛,露出原本清秀却因连日煎熬而略显苍白的容颜。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洁的发髻,一丝不乱。她微微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置于桌面,姿态放松,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沉静力量。最令人无法直视的,是她的眼睛——那双曾刻意流露出怯懦、疲惫的眼眸,此刻清澈、深邃、锐利如手术刀,仿佛能轻易剥开一切伪装,直视每个人内心最隐秘的角落。她的存在本身,不再是一种揭示,而是一道无声的、已然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她是观察者,是记录者,此刻,更是审判者。
缺席与在场:无声的拷问
椭圆长桌旁,有几个位置刺眼地空着。那是原本属于方既朔、张昊等几个核心党羽的座位。冰冷的真皮椅面空空荡荡,如同墓穴的碑石,无声地宣告着他们的结局——此刻,他们已不在这个权力的核心圈层,而是在法律冰冷的镣铐与审讯灯下。这几个空座,像幽灵般盘踞在会议室中,对在座的每一个人进行着无声却极其残酷的拷问。尤其是那些曾与方既朔过往甚密、或在自身管辖范围内存在瑕疵的高管,更是如坐针毡,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目光游移,死死盯着面前光洁的桌面,不敢与主位上的文楮墨对视,更不敢触碰秋菸冉那洞察一切的目光。每一次轻微的呼吸声,都像是在放大他们内心的恐慌。
开场定调:病理学的开端
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文楮墨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如同冰锥敲击在玻璃上,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诸位。”
仅仅两个字,让所有人的脊背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一些。
“刚才在发布会现场,是一场必要的、面向公众的序幕。”他语速平缓,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而现在这里,才是决定龙渊肌体能否真正康复的关键。”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神色各异的脸,最后落在身旁的秋菸冉身上,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
“接下来,请我的夫人,秋菸冉博士,基于她过去三个月深入公司最细微毛细血管的沉浸式观察,向诸位呈现一份关于龙渊集团肌体健康状况的、最真实的病理切片报告。”
他微微停顿,让每个字都沉入心底。
“我需要强调,这份报告,无关个人好恶,不涉私人恩怨。它的唯一目的,是基于事实和数据,精准定位病灶,评估危害程度,为接下来的刮骨疗毒、重塑健康,提供最可靠的依据。这,关乎龙渊的生死存亡。”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如同出鞘的刀锋,扫过全场:
“所以,请保持绝对安静,仔细聆听。任何打断、质疑,都必须基于确凿的证据和逻辑。现在——” 他转向秋菸冉,微微颔首,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秋博士,请开始。”
话音落下,会议室内的气压低到了极点。所有的目光,恐惧的、复杂的、探究的,都聚焦到了那个清冷如冰、锐利如刀的女子身上。审判庭的帷幕,由最高法官亲手拉开。而手持解剖刀的第一法医,已然就位。
(第101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