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沉默地从地上爬起来,开始机械地收拾东西,然后如同潮水般散去,留下满地的狼藉和一种挥之不去的压抑感。
钟暮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戏台,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需要去探查一些事情。”他收回目光,对顾洲几人说道。
顾洲对此也没什么异议,他们和钟暮本来就是为了找陆明羽才临时合作,本来就没指望对方会一直同行。
“好,那……保持联系。”顾洲点点头。
钟暮没再多言,转身便朝着与村民散去的反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错综复杂的村巷里。
几人看着钟暮的身影消失,然后只能暂时先回到了丁老三家的偏房。
门一关,隔绝了外面残留的喧嚣,但屋子里却弥漫着一股无力的焦躁感。
“咱们要从哪儿找起?”顾洲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转悠“总不能挨家挨户去敲门问吧?”
一时间,谁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吴大爷坐在炕沿,眉头紧锁。秦渊靠在墙边,面沉如水,显然也在飞速思考方法。
阿灵焦急地围着顾洲飘来飘去,柔和的白光忽明忽暗,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顾洲心里正乱,随手摸了摸他,“乖,爸爸现在没空陪你玩,正烦着呢。”
可阿灵不依不饶,反而更急切地蹭着他的手,苦就苦在他还不会开口说话。
“嗯?”顾洲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低头看着他,“你怎么了?想说什么?”
秦渊见状走了过来,伸出手指,指尖萦绕着一丝极淡的鬼力,轻轻触碰阿灵的灵体。片刻后,他才收回手看了看顾洲。
“他想帮忙。”
“帮忙?”顾洲愣了一下,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无奈,“连你都感应不到陆医生在哪里,阿灵他能帮什么忙?”
阿灵能听懂顾洲的质疑,更加努力地往他手心里钻,似乎想告诉顾洲自己真的能帮上忙。
吴大爷看着这一幕也开了口,“阿灵这孩子,一直在成长,灵体也凝实了不少。说不定真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本事。他想试试,就让他试试吧,总比干坐着强。”
顾洲看着阿灵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心里也升起一丝希望。
他蹲下身,平视着阿灵,“好吧,那你想怎么帮爸爸?”
阿灵立刻兴奋起来,他不再围着顾洲转圈,而是光芒一闪,看似就像是往常那样,倏的一下没入了顾洲的胸口。
顾洲只觉得胸口一暖,紧接着,眼前毫无征兆地一花,像是蒙上了一层毛玻璃,视野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哎?”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但眼前的景象并未清晰,反而稳定成了一种奇特的视觉。
顾洲只感觉眼前一片昏暗,视野极低,像是倒在地上,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只能勉强分辨出周围似乎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光线极其微弱。
他努力的看过去,在视野的角落,只能借助这微弱的返光,隐隐约约看见地上散落着一些杂物,似乎还有大片灼烧过的焦黑色痕迹。
那里扔着一块木牌,一半被熏得发黑,一半被掩在灰尘里。
顾洲眯起眼睛,集中全部精神,拼命的想要看清木牌上的字迹。
但牌子上的笔画已经扭曲,加上视野受限模糊不清,他反复辨认了半天,那三个字的轮廓……似乎是……
“白……蛇……传?”他无意识地喃喃出声。
就在他念出这三个字的瞬间,眼前的模糊景象突然就消失了,视野也恢复了正常。
阿灵从他的胸口钻了出来,灵体的光芒明显黯淡了许多,透着一股疲惫感。
顾洲的视线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让他的大脑还有的发晕,他晃了晃脑袋,才把刚刚看到的画面描述了一遍。
“……就黑乎乎的,好像是个密闭的地方,看不太清楚东西……旁边有不少烧焦的痕迹,还有块木牌子,上面好像写着……白蛇传?”
吴大爷猛地一拍大腿,激动的不行,“是了,这是阿灵用了之前附身过小陆的联系,他帮你共享了小陆的视觉,你刚才看到的,应该就是小陆现在待的地方。”
顾洲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怎么感觉看不清东西,估计是陆医生的眼镜丢了。”他立刻心疼地抱起有些虚弱的阿灵,轻轻揉了揉他,“阿灵真棒,帮大忙了,回头爸爸给你找好多好吃的补补。”
阿灵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虽然疲惫,但很开心。
这个确实是个好消息,至少确定了陆明羽确实还活着,而且他们还得到了一条关键的线索。
“确定是白蛇传?”秦渊皱着眉头,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细节。
“确定。”顾洲用力点头,“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那三个字的轮廓没错的。”
“那应该是水牌。”秦渊解释了一句,“戏曲开场前,用来公示剧目的牌子。”
“水牌?”顾洲一惊,“那……陆医生难道就被关在老戏台那边?”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自己就先否定了,“不对啊,如果就在戏台那边,刚刚我们距离那么近,秦大佬你怎么会感应不到?”
秦渊微微摇头,语气肯定,“戏台周围,包括可能存在的暗格或地窖,我已经仔细探查过,那里并无藏人之所。”毕竟那种地方,似乎没有隔绝他的感知。
那就奇怪了,既然不在戏台,那这个白蛇传的水牌又会在哪里?
吴大爷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不管怎么说,咱们现在有方向了,这白蛇传肯定是个关键。走,再去找那些村民聊聊,想办法撬开他们的嘴,问问这白蛇传到底有什么名堂,总比咱们在这儿瞎想强。”
“吴大爷说得对。”顾洲立刻站起来,一刻也等不了,“现在有一点线索都是好的,必须去问清楚。”
他看向秦渊,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急切。
秦渊与他对视一眼,没再多言,只是伸手替他理了理刚才因为烦躁而抓乱的头发,动作自然。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