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盛国际地下深处的发现,像一块巨石压在顾洲心头。源头在下边,这意味着他们之前的行动可能都只是隔靴搔痒。
栖园客厅里,气氛凝重。
“所以……咱们现在算是摸到它老巢边上了?”顾洲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脸色发苦,“然后呢?直接冲下去跟它拼命?”光想想那个旋涡的恐怖吸力,他就腿软。
秦渊冷哼一声,站在窗边,目光似乎能穿透夜色,直抵那栋大楼的地基:“拼命?拿什么拼?你现在冲下去,就是给它加餐。”
他转过身,红眸中闪烁着冷静分析的光芒:“地下是它的核心,但它的触手早已通过那些节点蔓延至整栋大楼。这些节点既是它的饲槽,也是它的耳目和爪牙,更是它力量传导的放大器。不先拔掉这些钉子,我们连靠近地下的资格都没有。”
“拔钉子?”顾洲想起那个邪门的黑色摆件,“就像张经理办公室那个?”
“没错。”秦渊点头,“但动作必须快、准、狠,且要有顺序。从能量最微弱、最外围的开始清理,逐步向核心推进。每拔掉一个,它对大楼的掌控就会弱一分,我们后续行动的压力也会小一分。”
道理顾洲懂,但问题来了:“可……动这些东西,它肯定会发现吧?万一它暴走了怎么办?我可扛不住!”他现在就靠秦渊那层屏障和吴大爷的符纸当心理安慰呢。
“发现是必然的。”秦渊毫不避讳这个问题,“外围节点能量弱,波动小,或许能瞒天过海。但越靠近核心,节点越重要,触动时的反应必然越大。到时候……”他瞥了一眼顾洲,“就看你那三十秒能撑成什么样了。”
顾洲:“……”这跟让他去堵枪眼有什么区别?
“不行不行,这太冒险了!”顾洲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大佬,你再想想办法?或者……咱们再找吴大爷盘盘道?他老人家见多识广,说不定还有啥压箱底的好东西能借来用用?咱们这可是为民除害啊!我都快英勇就义了,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秦渊皱了皱眉,似乎觉得顾洲这话有点丢人,但考虑到实际情况,还是默认了他的提议。
于是,十分钟后,吴大爷又被顾洲死拉硬拽地请到了栖园,手里还拎着半包没吃完的花生米。
听完两人的最新发现和计划,吴大爷嘬了嘬牙花子,慢悠悠地在沙发上坐下:“好家伙,还真让你们摸到根脚了。在地下……这就说得通了,那地方阴气重,容易藏污纳垢,也方便它汲取地脉里的阴晦之气。”
他抓了几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嚼了半天才说:“拔节点这思路是对的。但要讲究个策略。不能蛮干。”
他看向秦渊:“秦小子,你感知强,你来分辨哪些节点能动,哪些暂时不能碰。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又看向顾洲:“你小子呢,就负责跑腿。按照秦小子给的清单,从最软的那个柿子开始捏。动手前,让秦小子再给你加一层临时的‘静音屏障’,或许能多瞒住一会儿。”
“那……要是万一还是惊动了呢?”顾洲最关心这个。
“那就跑啊!”吴大爷说得理所当然,“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秦小子不是说了能捞你出来吗?撑住三十秒就行。”
顾洲哭丧着脸:“三十秒啊大爷!它要是全力搞我,三秒我就没了!”
吴大爷瞪他一眼:“所以让你机灵点!感觉苗头不对,别贪功,立马撤!一次不成还有下次。再者说……”他话锋一转,又从口袋里摸索起来,这次掏出来的是三枚看起来古旧不堪、边缘都磨得光滑的铜钱,用一根红绳串着。
“喏,这个拿着。”他把铜钱塞给顾洲,“这叫三才镇魂钱,遇到实在躲不开的攻击,把它拍出去,能替你挡一下狠的。但记住,也是一次性的玩意,能量耗尽了就废了,省着点用。”
顾洲赶紧接过这串看起来比符纸靠谱点的铜钱,紧紧攥在手心。
秦渊拿起那张被顾洲画得乱七八糟的大楼结构图,红眸微眯,指尖在上面缓缓移动,感受着之前追踪到的能量流。片刻后,他手指点在了几个位置上。
“这几个,能量最弱,像是刚布下不久,或者是无关紧要的分支点。从它们开始。”他看向顾洲,语气不容置疑,“明天就去。我会时刻通过玉佩感知你的情况。一旦我让你撤,立刻就跑,不准犹豫。”
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顾洲感觉自己像个被赶上架的鸭子,手里捏着葫芦、符纸、铜钱,怀里还揣着个不知道靠不靠谱的“静音屏障”承诺。
第二天,顾洲再次踏入鼎盛国际时,整个像潜入敌营的间谍。他按照秦渊的指示,先是假装去楼梯间抽烟,在某个布满灰尘的消防栓底部,摸到了一个冰凉刺骨的黑色小摆件,还是那种扭曲的造型,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第一个。”秦渊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异常清晰,“动作快,拿了就走。”
顾洲手指碰到那小摆件的瞬间,能感觉到一层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从秦渊那边传来,覆盖在他原有的屏障之上,仿佛给屏障加了一层消音棉。他迅速将小摆件抠下来塞进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布包,心脏砰砰直跳。
周围一切正常,只有灯光似乎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快得像是幻觉。
“成功。”秦渊的声音带着一丝确认,“去下一个。”
一整天,顾洲就像个扫雷工兵,在不同的楼层、不起眼的角落——空调出风口内部、盆栽泥土下、甚至一个废弃饮水机的后面——陆续又找到了四个类似的小型节点摆件。有秦渊的精准指导和“静音屏障”的掩护,过程居然出乎意料地顺利。
每拔除一个,他都感觉周围那无所不在的压抑感似乎减轻了一丝丝,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傍晚,他带着五个冰凉的小玩意儿,稍微有了点信心地回到栖园。
“干得不错。”秦渊检查了一下那些失去光泽的小摆件,难得地给了句正面评价,“它对大楼的掌控力确实减弱了少许。明天,可以尝试能量稍强一点的节点了。”
顾洲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废柴。高度紧张了一天的神经松弛下来,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他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哼哼:“饿死了……感觉能吃下一头牛……”
秦渊正拿着那几个失去效用的摆件仔细观察,闻言头也没抬,随口道:“饿了就去做饭。”
顾洲:“……大佬,你是人吗?好吧你确实不是,我都累成这样了还要我做饭?”最近因为鼎盛国际的事情,忙的别说做饭了,点外卖都扯不开空,角落里的小鬼都饿了好几天了。
秦渊这才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你不做难道让我来做?”他并没有任何要动手的意思,反而将那几块失去光泽的黑色摆件在指尖捻了捻,似乎在感知残留的印记,完全无视了顾洲哀怨的眼神。
顾洲认命地爬起来,一边往厨房挪一边小声嘀咕:“就知道指望不上……千年老鬼怎么会懂做饭……唉,命苦啊……”
秦渊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最终也只是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回手中的摆件上,红眸中闪过一丝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