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洲犹豫了一瞬,看了看跪在地上哀求的镇长,最终还是心一横,小跑着跟上了秦渊的脚步。
“等等我!”
镇长连滚带爬地想追,但他年纪大了,腿脚本来就不利索。加上外面的红雾又浓,没追出几步,就彻底失去了前面两人的踪影。
走出了一段距离,秦渊才侧头看了看紧跟在身边的顾洲。
“这次,你倒是不心软了?”
顾洲呼出一口气,看着前方被秦渊周身气息稍稍驱散的雾气。
“觉得你刚才那句话挺对的。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就像当初我刚到栖园,你天天晚上敲我门,我不也没怕么。”
秦渊听他这么说,低低笑了一声,“你真不怕?”
顾洲被噎了一下,梗着脖子,“那……那能一样吗?主要是你当时……长得太吓人了!”
秦渊挑了挑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自然地伸出手,牵住了顾洲的手。
顾洲一愣,但也没挣脱,“怎么了?”
“雾大。”秦渊目视前方,语气依旧平淡,“怕你走散。”
“哦……”顾洲感觉手上传来秦渊掌心冰凉的触感,这种感觉,倒也不赖。
“秦大佬。”走了没两步,顾洲忍不住开口,“你说,这青和镇以前也是来过不少别的游客的吧?以前都没出过事,怎么偏偏咱们来了,就闹出这么大动静?这柳小姐怎么就闹腾起来了,难道……真是咱们的问题?是咱们打破了这个镇子的平静?”
秦渊微微皱眉,其实他也有些不解,“吴老头说是我们惊扰了她,但或许……还有的别原因吧。”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身上带有冥渡珠和他这个鬼王的气息,就足以让沉寂百年的怨灵产生如此剧烈的反应?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周围的雾气毫无征兆地翻涌起来,浓度急剧增加,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我靠!刚刚还好好的这又突然怎么了?”
秦渊瞬间收紧握着顾洲的手,将他往自己身边猛地一带。
就在这时,前方浓稠的红雾中,一个穿着素色旗袍的模糊身影渐渐凝聚,她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周身怨气翻腾。
“为何……负我……”
“为何……要骗我……”
哀怨的声音像是声声叹息,刺入顾洲的脑海。
顾洲头皮发麻,完全不明所以。
“我……我没负你啊!大姐你认错人了吧!?”
怨灵似乎听不进任何解释,她周围的红雾开始像触手般向顾洲缠绕过来。
秦渊眼神一凛,不再犹豫。
他揽住顾洲的腰,周身黑气一闪,下一瞬,两人已从原地消失。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站在了阿月的店门口。顾洲不是第一次感受秦渊的瞬移了,但每次都会心脏狂跳。
还没等顾洲站稳,秦渊拉着他就往楼上走,一挥手就带上了店门。
“哎哟,可算回来了!”
吴大爷看到两人回来,总算松了口气,陆明羽也放下心来,一直飘在旁边的阿灵都凑到顾洲身边,关切的蹭了蹭他。
“你们俩脸色不对,路上碰上啥了?”
顾洲坐下来喝了口水,才顺过一口气,“我的天……碰到柳小姐真人……哦不,真鬼了!口口声声说我是负心人,我都不知道我哪门子负的她。”
陆明羽摸了摸下巴,“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那个赵姓古董商与柳小姐一直相敬如宾,感情很好。柳小姐这负心的指控,究竟是指向古董商,还是……另有所指?”
顾洲脑子里冒出一个离谱的点头,他抽了抽嘴角,“……你们说,我不会那么倒霉,刚好是她那个负心汉转世吧?所以我一来,她就感应到了?合着这烂摊子真是我带来的?”
秦渊瞥了他一眼,语气难得带上了一丝无语,“少胡思乱想,柳小姐亡故至今不不足百年,轮回转世也讲究个先来后到,排队者众多,轮还轮不上你。”
顾洲撇撇嘴,“我这不是随便猜猜么……那总得有个原因吧?”
吴大爷咂咂嘴,“会不会是小顾你身上带了什么和她,或者那段往事有关的东西?”
陆明羽也点点头,“或者,是顾先生你体质特殊,更容易吸引这类存在?”
几个人七嘴八舌,猜了一堆,似乎都有些道理,但又都缺乏决定性的证据。
“算了算了,猜来猜去头大。”顾洲甩甩头,决定先干正事。
他把从祠堂里带回来的三样东西一一掏出来摆在桌上。
“喏,那老小子翻了半天就找出这三样东西,咱们从哪个开始?”顾洲看向几人。
大家互相看了看,也拿不定主意。
吴大爷大手一挥,“甭管了,一个个试呗!”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顾洲深吸一口气,先拿起那个旧砚台,集中精神回溯过往的画面。
只看到一个穿着旧式短褂的中年男人,在那儿磨墨写字,跟顾洲之前猜想的差不多。
他摇摇头,放下砚台,“没啥用,就看到个人在写字。”
接着,他拿起了那个缺了口的茶壶,再次集中精神。
这次看到的画面琐碎一些,但也就是几个人围着喝茶闲聊,同样还是那个中年男人。
“这个也是些日常片段,没用。”顾洲有些失望的放下茶壶。
现在就剩下那个锈迹斑斑的油灯了,顾洲心里其实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他叹了口气,握住了油灯的金属底座。
起初,眼前一片漆黑。
然后,一盏油灯被点燃了,豆大的火苗在黑暗中摇曳,成为唯一的光源。
光线很弱,只能勉强照亮提灯人周围一小片地方。
画面晃动的厉害,感觉是有人在提着灯快步行走。
四周是浓重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似乎不止一个人,有模糊的压低了的交谈声,但听不清具体内容。
几个人像是好不容易走到了地方,然后忙碌了一阵,动作显得有些急促和鬼祟。
然后画面在一转,那口熟悉的古井出现在眼前。
此时井口还没有被青石板封住,几个模糊的人影围在井边,油灯的光映在他们下半身,看不清脸,其中一个人似乎在往井里扔着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回溯的画面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