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烬抱着昏迷的林蔷,在焚炎小队和杂货铺众人的簇拥下,无视沿途所有惊疑不定的目光和试图上前询问的人员,径直回到了杂货铺的驻地。他周身自然散发出的、那股混合了冰冷与深沉威严的气息,让所有想要阻拦的人都下意识地退避三舍。
“周凛,带人守住外面。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陆烬将林蔷轻轻放在她的床上,头也不回地命令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是!队长!”周凛立刻领命,带着焚炎小队的成员迅速在驻地外围布防,与之前基地安排的监视人员形成了微妙的对峙。
杂货铺内,气氛凝重而紧张。
白薇立刻上前,双手凝聚起乳白色的治愈光芒,小心地检查林蔷的状况。她的眉头紧紧蹙起:“蔷姐精神力透支非常严重,体内有轻微的能量震荡伤,但…生命体征平稳,似乎有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在守护着她的意识核心。”她看了一眼静静放在林蔷枕边的星纹棍,那根棍子此刻看起来朴实无华,却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温润气息。
胖子急得团团转:“老板不会有事吧?那个什么‘烬’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眼镜快速操作着便携终端,试图分析残留的能量数据,但屏幕上一片乱码:“无法解析。涉及的能量层次远超记录。但可以确认,林老板在最后关头,似乎与那股力量达成了某种…平衡或者沟通。”
小刀默默握紧了新打造的指刃,站在门口,如同一尊沉默的门神,冰冷的目光扫视着窗外任何可疑的动静。
陆烬站在床边,垂眸看着林蔷苍白的睡颜。她平日里那双灵动狡黠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异常脆弱。回想起科研所内那毁天灭地的场景,以及最后时刻那守护着她的银色光芒和古老意念,他冰冷的眸子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后怕,庆幸,疑惑,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林蔷和那根神秘的棍子,他很可能已经彻底被“烬”吞噬,或者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破坏。是她,再一次将他从深渊边缘拉了回来。
这份情,太重了。
“她需要静养。”陆烬收回目光,转向眼镜,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封锁消息,对外就说林老板因协助处理能量失控事件力竭昏迷。拒绝一切探视,尤其是科研所的人。”
“明白。”眼镜推了推眼镜,立刻开始操作。
接下来的几天,杂货铺驻地仿佛成了一个独立的堡垒。外围有焚炎小队和基地监视人员双重“守护”,内部则气氛沉闷,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林蔷的苏醒。
陆烬几乎没有离开驻地,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杂货铺里,闭目调息,熟悉着体内那股新生而强大的暗金色能量,同时也警惕着外界的动静。他能感觉到,基地高层暗流涌动,几次试图派人进来“了解情况”或“提供医疗援助”,都被周凛强硬地挡了回去。李静博士也来过两次,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和未熄的狂热,但看到守在门口的陆烬那冰冷的目光和周身隐隐散发的威压,最终还是悻悻离开。
胖子化焦虑为食量,疯狂烤肉,声称要给老板储备足够的“醒后营养”。眼镜则利用这段时间,彻底消化了从科研所事件中收集到的(未被完全摧毁的)碎片数据,对“织星者”、“烬”以及“生命摇篮”的关联有了更深的推测。小刀和白薇则轮流守在林蔷床边。
而处于昏迷中的林蔷,她的意识并未完全沉寂。
在星纹棍的守护下,她的意识仿佛漂浮在一片温暖的银色海洋中。那些之前强行涌入的、关于“织星者”、“烬”和“生命摇篮”的碎片信息,正在被缓慢地梳理、吸收。她仿佛做了一个漫长而光怪陆离的梦,梦中有无尽的星辰,有深沉的大地之心,也有人类在末日中挣扎、试图窃取神明力量的疯狂…
她能感觉到,自己对星纹棍的掌控和理解,正在以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加深。对空间能量的运用,对“生命织缕”技术的感悟,也变得更加清晰。甚至,她模糊地感应到了与远处腐毒山脉深处,那个“导航塔”方尖碑之间,一丝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联系。
同时,她也隐约能感知到外界的情况——知道陆烬守在外面,知道队友们的担忧,知道驻地外围的暗潮汹涌。
【该醒了…】一个念头在她意识深处浮现,【再躺下去,咸鱼真要变成死鱼了…】
第四天傍晚,当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为车厢镀上一层暖金色时,林蔷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先是有些模糊,随即聚焦。她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属于自己驻地的、混合着番茄清甜和烤肉油烟(?)的独特气味。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一股虚弱感传来,但精神力似乎更加凝练浑厚。
守在旁边的白薇第一个察觉到动静,惊喜地低呼:“蔷姐!你醒了!”
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
脚步声迅速靠近,车门被推开。
逆着光,林蔷首先看到的是胖子那张激动得快要哭出来的大脸,然后是眼镜镜片后放松的目光,以及小刀微微扬起的嘴角。
最后,她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了站在门口的那个身影上。
陆烬依旧穿着那身哑黑色的作战服,身姿挺拔如松,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定住了所有的喧嚣。夕阳的光线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那双深邃的眸子正静静地看向她,里面似乎有万千情绪翻涌,最终却都化为了那片她熟悉的、却又似乎有些不同的深沉。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林蔷看着他,眨了眨眼,喉咙有些干涩,却还是扯出了一个略带虚弱的、标志性的狡黠笑容:
“陆队长,这次…诊金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