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林蔷的精神力在白薇的治愈和自身空间能量的温养下，逐渐恢复了大半。杂货铺众人依旧被限制在套间内，但待遇明显改善，食物标准提升，甚至送来了一些基础的娱乐设施，显然是在兑现“优待”的承诺。
这天下午，林蔷正对着窗户练习对空间能量的精细操控——这是她从那晚冒险治疗中得到的启发，试图提升对“生命织缕”这类复杂技能的控制力——套间的门被猛地推开，李静博士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醒了！”
简单的三个字，让房间内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林蔷指尖凝聚的银色能量微微一颤，险些失控。“陆烬？”
“对！就在刚才！”李静博士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但眼中的喜色依旧满溢，“意识清醒，能进行简单交流！身体还很虚弱，但…他真的挺过来了！”
胖子欢呼一声，眼镜推了推镜框，嘴角也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小刀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白薇更是双手合十，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林蔷感觉心里一块大石终于彻底落地，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轻松和某种难以言喻情绪的感觉弥漫开来。她表面上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哦，醒了就好。”
李静博士看着她这副故作淡定的样子，笑了笑，没有戳穿，转而说道：“他想见你。”
林蔷一愣：“见我？”
“嗯。”李静博士肯定道，“他醒来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就是：‘林蔷呢？’”
套间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蔷身上，带着各种意味不明的探究。
林蔷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强装镇定地拍了拍手：“看我干嘛？债主醒了，找欠债的对账，不是很正常吗？”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点打鼓。那家伙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她？是想质问她那晚的鲁莽？还是…道谢？以他那别扭的性格，后者的可能性似乎不大。
怀着几分忐忑和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林蔷再次踏入了那间熟悉的病房。
陆烬半靠在升起的病床上，穿着干净的病号服，脸色依旧苍白，唇上没什么血色，整个人清瘦了一圈，显得下颌线条更加冷硬。但那双总是深邃冰冷的眸子已经睁开，虽然带着重伤初愈的疲惫和虚弱，却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锐利，此刻正静静地看向门口的她。
四目相对。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流窜过。
林蔷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顺手将带来的一个小布包放在床头柜上——里面是几个最新鲜的、空间出产的番茄。
“陆队长，命挺硬啊。”她开口，依旧是那副带着点刺儿的语气，试图打破这莫名有些凝滞的气氛。
陆烬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又扫过那个小布包，最后重新对上她的眼睛。他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眸子看着她，声音因为久未说话而低沉沙哑：
“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林蔷准备好的所有调侃和搪塞都卡在了喉咙里。她设想过他醒来后会有的各种反应，唯独没料到会是这样直接的道谢。
这完全不像是陆烬的风格！
她有些措手不及，愣了两秒，才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嘟囔道：“谢什么谢，要不是我们乱跑，你也不至于…”
“不是因为这个。”陆烬打断她，语气平静却肯定，“是你救了我。”
林蔷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知道了？他知道是她用那种特殊能量救了他？
她张了张嘴，想否认，想解释那只是个意外，但在陆烬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下，所有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最终选择了沉默，算是默认。
病房内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安静。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空气中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过了好一会儿，陆烬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那股能量…是什么？”
果然还是问了。
林蔷的心提了起来，面上却强作镇定，拿出了应付李静博士的那套说辞：“是我异能失控的意外产物，我自己都搞不清楚。”
陆烬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像李静博士那样追问，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我不信”三个字。
但他没有再逼问，反而移开了目光，看向窗外，语气平淡地换了个话题：“李静说，你们被限制活动了。”
“托您的福。”林蔷没好气地回道。
“很快会解除。”陆烬说道，“这次的事情，你们有功。”
“有功？”林蔷挑眉，带着点讽刺，“不被当成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切片研究就不错了。”
陆烬转回头，看着她，眼神认真：“有我在，不会。”
简单的五个字，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林蔷怔住了，看着他苍白却坚定的侧脸，心里某个角落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这家伙…是在承诺保护他们？
她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拿起床头柜上的布包，掏出一个番茄，塞到他没受伤的那只手里：“喏，补充点维生素，别整天一副要死不断气的样子。”
陆烬看着手里红得诱人的番茄，又看看林蔷那别扭中带着一丝关心的侧脸，沉默了片刻，低声说：“…谢谢。”
又是谢谢。
林蔷感觉脸颊有点发烫，她猛地站起身：“行了，看你活蹦乱跳的我就放心了…虽然现在也蹦跶不起来。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走到门口，她却又停下，背对着他，硬邦邦地扔下一句：“…下次别那么拼命了，冰山大英雄。”
然后，飞快地拉开门溜走了。
病房内，陆烬低头看着手里那个还带着她掌心温度的番茄，冰山般冷硬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微微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他拿起番茄，轻轻咬了一口。
汁水清甜，带着阳光的味道。
和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