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用他的“物理说服”和眼镜的系统性审讯双管齐下,大部分袭击者很快就在恐惧与镇静剂的作用下吐露了所知的一切。他们确实是狂狼帮的残部,由几个在磐石据点惨败后幸存的小头目纠结而成,目的正如“黑鼠”情报所示,企图夺取杂货铺的移动堡垒和武器技术。
然而,关于最关键的核心——那个能够干扰杂货铺外部传感器的特殊频率装置来源,以及策划此次行动的真正主脑,这些底层喽啰却语焉不详,只含糊地提到是“上面”弄来的,行动由“毒蝎”和“影狐”两位头目直接指挥。
“毒蝎和影狐…”眼镜调出资料,“都是狂狼帮里以阴狠狡诈着称的角色,实力在c级巅峰到b级初阶左右。根据俘虏供述,他们两人并未参与正面强攻,而是隐藏在暗处指挥,见势不妙很可能已经溜了。”
“溜了?”林蔷挑眉,咬了一口新鲜出炉的“咸鱼牌”番茄,汁水甘甜,让她心情稍霁,“那可不行。打扰了我吃番茄的雅兴,还想拍拍屁股走人?天下没这么便宜的事。”
她目光转向一直安静待在角落、抱着那个旧兔子玩偶的小刀。小女孩正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兔子玩偶耳朵上的绒毛,眼神专注,仿佛那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小刀,”林蔷的声音放柔了些,“有两只领头的老鼠可能还没跑远。你去,把他们‘请’回来。记住,要活的,我还想问问他们那个干扰装置是哪儿来的‘土特产’呢。”
小刀抬起眼帘,那双清澈的、属于孩童的大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兴奋,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专注。她轻轻点了点头,把兔子玩偶小心地放在旁边一个柔软的垫子上,还拍了拍,仿佛在安抚它乖乖等待。然后,她站起身,那对薄如蝉翼的“幽影之牙”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滑入她的指间。
她没有说话,身影如同被阴影亲吻了一下,微微晃动,便已滑出了杂货铺的车门,融入外界浓稠的夜色中,没有激起一丝能量涟漪,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
胖子看着小刀消失的方向,咂咂嘴:“小刀妹子出马,那俩孙子算是倒了血霉了。老板,你说她能找到吗?这黑灯瞎火的。”
林蔷老神在在地又拿起一个番茄:“把‘吗’字去掉。论追踪和暗杀,小刀是专业的。你以为她每天除了警戒和玩娃娃,就是在车顶看星星吗?”
与此同时,距离杂货铺约一公里外的一处废弃矿洞入口。
两道黑影正如丧家之犬般,借着嶙峋怪石的掩护,仓惶向内钻去。正是“毒蝎”和“影狐”。
“妈的!废物!全是废物!”毒蝎低声咒骂,“三十多号人,连那破车的皮都没蹭破!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影狐相对冷静些,但脸色也极其难看:“那根本不是普通的改装车!它的防御、火力、还有那些无人机…远超我们预估!还有那个扛盾牌的胖子和…那个邪门的小丫头…‘黑鼠’那个混蛋,肯定隐瞒了关键信息!”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快走!等他们追上来就完了!”毒蝎催促道,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不甘。他摸了摸怀中一个冰冷的金属装置——那正是干扰器的核心部件。
两人加快脚步,深入矿洞。这里地形复杂,岔路众多,是他们预先选好的撤退路线和藏身点。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一道比阴影更黯淡、更娇小的身影,已经如同最轻灵的猫,悄无声息地缀在了他们身后。
小刀赤着脚(她说这样感知更敏锐),在凹凸不平、布满碎石的地面上移动,脚下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仿佛她的体重是虚幻的。她的呼吸悠长而微弱,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那双在黑暗中依然清澈的眸子,牢牢锁定着前方两个模糊的身影,里面没有杀意,只有一种孩童完成捉迷藏游戏般的认真。
她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在观察,在等待最佳的时机,就像她平时耐心等待一只蝴蝶落在花朵上。
矿洞深处,一处较为宽敞、曾经是矿工休息点的地方。毒蝎和影狐停了下来,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大口喘息。
“暂时…暂时安全了吧?”毒蝎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望漆黑的来路。
“这里岔路多,他们没那么快找到…”影狐话未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在毒蝎身后的阴影里,毫无征兆地,多了一双穿着干净白袜的小脚,再往上,是一双平静却让他脊椎发寒的、属于小女孩的眼睛!
毒蝎也感觉到了背后的异样,骇然转头!
但已经太晚了。
小刀动了!她的动作快得超出了成人反应的极限,娇小的身躯如同没有骨头的幽灵,瞬间贴近毒蝎身侧!左手如电,指尖的“幽影之牙”甚至没有出刃,只是用包裹着能量的指套精准地敲在毒蝎想要掏枪的手腕麻筋上!
“呃啊!”毒蝎只觉得整条手臂瞬间酸麻难当,枪械“哐当”掉地。
同时,她的右脚如同灵巧的鞭子,悄无声息地踢向影狐的膝盖侧后方!那里是一个关键的平衡点。
影狐身为敏捷系异能者,反应极快,下意识就想侧身规避并反击!但他快,小刀更快!她似乎早就预判到了他的动作,踢出的脚在半空中诡异地变线,足尖点向他支撑腿的脚踝!
“咔嚓!”一声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错位声。
“啊!”影狐痛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前踉跄扑倒!他试图用手撑地,却发现手腕也被一股巧劲击中,一阵酸软。
而小刀,在完成这两个动作的瞬间,已经如同轻盈的羽毛般向后飘开半步,避开了毒蝎因手臂酸麻而胡乱挥出的另一只拳头。她的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带着点“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的意味。
整个过程,发生在呼吸之间。没有金铁交鸣,没有怒吼惨叫,只有两次精准到令人发指的打击和一次巧妙的重心破坏。两个凶名在外的狂狼帮头目,在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面前,如同笨拙的木偶,瞬间被解除了武装,狼狈地摔作一团。
毒蝎抱着酸麻的手臂,惊恐地看着站在他们面前、气息均匀的小女孩。影狐则抱着错位的脚踝,疼得冷汗直流,看向小刀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他们无法理解,这样娇小的身体里,如何蕴含着如此恐怖的速度、精准和战斗智慧。
小刀没有理会他们的惊恐,她走上前,从毒蝎怀里摸出那个干扰器核心,看了看,似乎确认了是什么东西,然后随手塞进自己的小口袋里。接着,她拿出细韧的特制绳索,开始熟练地将两人背对背捆在一起,打结的手法又快又刁钻,像个经常打包行李的老手。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依旧悄无声息,表情专注,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老师布置的手工作业。
不久后,杂货铺内。
胖子正比划着他那“石破天惊”的一拳,就听到车厢外传来重物拖行的声音。车门打开,小刀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一手拖着被捆得像端午粽子的毒蝎和影狐,轻松地走了进来,另一只手则拿着她的兔子玩偶,重新抱回了怀里。
“蔷姐,人带回来了。”小刀的声音依旧平淡软糯,仿佛只是出门帮姐姐取了趟快递。
胖子看着地上那两个面如死灰、眼中还残留着极致惊恐和屈辱的家伙,又看了看气息均匀、连头发丝都没乱、怀里还抱着毛绒兔子的小刀,张了张嘴,半天才憋出一句:
“小刀妹子…你这‘请’人的方式…真是…清新脱俗啊。”
林蔷满意地点点头,走过去揉了揉小刀的头发:“干得漂亮!回头番茄和草莓都让你先挑!”
她走到瘫软如泥的毒蝎和影狐面前,蹲下身,脸上露出了标准的、属于“咸鱼”老板的和善笑容:
“两位,晚上好。看来我的‘快递员’服务还不错?现在,我们可以安心地聊聊,关于你们,以及你们那个小玩具的故事了,对吗?”
毒蝎和影狐看着林蔷那看似无害的笑容,又瞥了一眼旁边抱着兔子玩偶、安静站着却让他们心底发寒的小刀,以及摩拳擦掌、一脸“我很感兴趣”的胖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们宁愿刚才死在乱枪之下。
(第三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