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时空裂隙与陌生大地
第一章:时空的交错
秋末的雨下得缠绵,淅淅沥沥打在图书馆的玻璃窗上,晕开一片水雾。叶秋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一本《中国古代史》,目光却落在窗外——楼下的老槐树叶已经黄透,被雨水打落的叶子贴在地面上,像极了石洼村泥泞里的碎布。
手机在桌洞里震动了一下,是赵磊发来的照片:他蹲在修车行的地沟旁,手里举着块磨得锃亮的齿轮,配文“看这纹路,像不像观星台的花纹?”。
叶秋失笑,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像,下次给你刻个北斗七星。”
刚放下手机,林薇的消息也弹了进来,是张素描画:画面中央是棵老槐树,树下蹲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仰头看着树上的鸟窝,旁边用小字标着“丫蛋说,想给小鸟搭个新家”。
叶秋的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才回复:“画得真好,她会喜欢的。”
合上史书时,书页间掉出一张泛黄的纸条,是那天从青铜盒子里带出来的羊皮纸碎片——当初光网消散时,不知怎的粘在了他的衣角。碎片上只有半颗朱砂画的星,像一滴凝固的血。
他小心翼翼地把碎片夹回书里,夹在“五代十国·战乱篇”的章节间。或许冥冥之中,那片土地的苦难,本就该被记得。
周末的修车行总是格外热闹。赵磊举着扳手,额角的汗珠混着机油往下淌,却笑得格外用力。“搞定!”他把最后一颗螺丝拧紧,拍了拍车主的肩膀,“您这老车跟了您十年,跟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似的,看着糙,实则靠谱。”
车主乐了:“小伙子嘴挺甜,在哪学的修车?”
“跟着师傅学的,”赵磊擦了把汗,目光落在墙角的工具箱上——箱子是他亲手焊的,边角被磨得圆润,像极了王大哥那把用了多年的小铲子,“也跟着……一个很厉害的人教的。”
收工时,他往兜里揣了两个刚烤好的红薯,是隔壁摊大娘给的。热气透过纸包渗出来,暖得人心里发涨。他没直接回家,而是绕到了老城区那棵槐树下,把一个红薯埋在树根旁,又把另一个掰成小块,撒在树下的草丛里。
“王大哥,丫蛋,尝尝这个。”他蹲在地上,轻声说,“比窑厂烤的甜,管够。”
风吹过树梢,落下几片叶子,恰好盖在红薯块上,像层薄薄的被子。
林薇的画展办在学校的美术馆里,规模不大,却挤满了人。最显眼的位置挂着一幅画:青蓝色的光网笼罩着黑色的山峰,山顶的红光穿透云层,山脚下有四个小小的人影,正朝着光网奔跑。画的名字叫《归途》。
“这幅画的光影好奇特,”有观众轻声讨论,“像是……两个世界的交界。”
林薇站在画前,指尖轻轻拂过画布上的光网,那里用银粉调了颜料,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是交界,”她轻声说,“也是起点。”
画展结束时,馆长走过来,递给她一本画册:“你的画里有种很特别的力量,像是在记录什么。这本是给你的,希望能看到更多故事。”
林薇翻开画册,第一页是片空白。她突然想起观星台上的石槽,想起那枚没来得及放回原位的青铜钥匙。她掏出随身携带的铅笔,在空白页上画了个小小的钥匙孔,形状正是北斗七星。
有些门,或许不必真的打开,只要记得钥匙的模样,就够了。
三个月后的冬至,下了场罕见的大雪。叶秋、赵磊和林薇约在老槐树下来碰面。赵磊带来了亲手烤的红薯,林薇带了新画的素描本,叶秋则揣着那本夹着羊皮纸碎片的史书。
雪落在槐树枝上,簌簌作响。他们靠着树干坐下,分食着热乎乎的红薯,蒸汽模糊了眼镜片,也模糊了彼此的眼眶。
“你们说,王大哥会不会也在看雪?”林薇突然问。
赵磊咬了口红薯,含糊不清地说:“肯定在,说不定正带着丫蛋在雪地里抓兔子,就像在窑厂那会儿。”
叶秋抬头看向天空,雪花落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断云峰山洞里的溪水。“会的,”他说,“他说过,好好活着,就是最好的念想。”
林薇翻开素描本,最新的一页上画着三个并肩的人影,背景是漫天飞雪,远处隐约有座黑色的山峰。“等开春了,我们去黑石山看看吧。”她轻声说,“不是那个世界的,是咱们这儿的——我查过,真有座黑石山,山顶也有座老观星台。”
赵磊眼睛一亮:“真的?那得去!带上铁锹,说不定能挖出点啥!”
叶秋笑着点头,目光落在素描本上的人影上。画里的三个人影手牵着手,脚下的雪地上,有串小小的脚印,像是有人从他们身后跑过,又悄悄停了下来。
雪越下越大,把老槐树的影子盖得越来越厚,却盖不住树干上那个清晰的“安”字。
或许,有些告别从来不是终点。就像那道青蓝色的光网,从未真正消失,只是化作了记忆里的星轨,指引着他们在平凡的日子里,带着那些人的份,好好活着。
远处的天际,一颗流星划过雪幕,拖着长长的尾巴,像极了观星台上坠落的星辰。
他们知道,那是远方的人,在说“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