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海莉薇在Alpha的休息室里醒来，正趴在床上一边翻看书架上拿下的古代符文典籍，一边思索着如何更自然地引起omega注意时，房间内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是beta。
“样本小姐~”beta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慵懒和甜腻，“一个人在Alpha那无聊的房间里闷坏了吧？要不要出来，陪我共进午餐呀？”
海莉薇眨了眨眼，迅速在脑中过了一遍Alpha昨天的“禁令”——不许上别人的床。但他确实没说不许和别人一起吃饭。
“稍等，beta小姐。”海莉薇将手中那本艰涩的符文典籍合拢，小心地放回书架原位，这才起身走到门边，按下了开门权限。
门外，beta果然已经等在那里。
她今日的装扮与研究所严谨的氛围格格不入，是一身至冬风格的裙装，层层叠叠的蕾丝与缎带勾勒出她傲人的曲线，脸上带着一种慵懒又兴致勃勃的神情，仿佛不是要去用餐，而是准备出席一场沙龙。
“可算开门了，”beta上下打量了一下海莉薇身上那件白色礼袍，撇了撇嘴，“你就穿这个？算了，走吧。”
她转身便走，高跟鞋在光洁的走廊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海莉薇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我们去哪儿，beta小姐？”海莉薇状似无意地问道。
“带你出去吃好的。”beta头也不回，语气随意，“Alpha不是说了吗，研究所食堂那些东西，啧，确实只有Sigma那种味觉迟钝的工作狂能忍受。”
她带着海莉薇穿过几条通道，走向了一个海莉薇未曾去过的区域，那里有一个相对隐蔽的出口，连接着研究所外围的街道。
“私自离开研究所，真的没问题吗？”海莉薇有些迟疑。
beta停下脚步，转过身，用那双带着慵懒笑意的红瞳看着她。
“被关在研究所这么多天，不是被按在冰冷的实验台上，就是躺在房间里发霉，你就不觉得无聊？”
“还好。我以前大部分时间也是待在家里，习惯了。”海莉薇倒不觉得有什么。
beta被她这过于朴实无华的回答噎了一下，她撇撇嘴，刚想说什么，海莉薇却再次开口：
“我只是担心Alpha先生，或者那位omega先生，他们如果知道我擅自离开了研究所，会不高兴吧？”
beta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摆了摆手，动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傲慢：“呵，一群臭男人，他们高不高兴，关我们什么事？女人出来逛个街、吃个饭，他们管得着吗？”
海莉薇微微蹙眉，这两件事的性质可不太一样，beta显然在偷换概念。
“按照常理，在研究所这种地方，外出的话，还是需要提前报备一下行程比较好吧？”
“报备？”
beta忽然笑得花枝乱颤，她凑近海莉薇，语气充满了戏谑和调侃意味：“样本小姐，你这话说的，怎么听着像是跟他们任何一个人谈了一样？”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暧昧地上下扫视着海莉薇，“扯证了吗？就算真结了婚，也管不了这么宽吧？”
海莉薇：“……”
“beta小姐，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您私自带我出来这个行为，会让您被omega先生惩罚。毕竟，据说那位omega先生才是所有重大决定的最终决策者。”
听到“omega”和“惩罚”这两个词，beta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被掩饰了过去。
她重新眯起那双漂亮的红瞳，身体微微前倾，脸上依旧带着笑，声音却压低了些，带着若有若无的“威胁”：“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呢？”
beta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海莉薇的肩膀，“还是说，我亲爱的样本小姐，你会选择在和我这么愉快的‘约会’途中，做出一些比如逃跑之类让我不高兴、也很麻烦的事情呢？”
海莉薇看着beta，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那股压力般，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当然不会，beta小姐。能和您共进午餐是我的荣幸。我对给别人添麻烦或者让自己陷入更糟的境地，并没有任何兴趣。”
beta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终于满意，她重新直起身，恢复了慵懒的表情。
“那就好，我们走吧。”她转身，继续带路，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施压从未发生。
海莉薇跟在她身后，看着beta摇曳生姿的背影，眼神微深。
看来，beta对omega心存忌惮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挑衅他的权威。
代入一下omega的视角，她怎么觉得这些切片都这么欠呢……
走出研究所，至冬城凛冽却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街道上行人不多，厚厚的积雪被清扫到两旁，露出带着湿润的石板路面。
beta显然心情不错，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然后看向身旁穿着显眼白袍的海莉薇。
“先不急着去餐厅，”beta指了指街道一侧，“既然出来了，总得带你逛逛。你这身衣服虽然特别，但总不能一直穿着吧？好看的衣服都是需要定做的。”
她不由分说，领着海莉薇走向一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定制服装店。
“beta小姐，我没有摩拉。”
海莉薇想起了上次和Alpha在蒙德的经历。
beta闻言，轻笑一声，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傲气：“既然是我带你出来的，怎么可能让你花钱？放心，这点小钱我还不在乎。”
她推开店门，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beta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店主人热情地迎了上来。她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便让一位女裁缝带着海莉薇去里间量尺寸。
海莉薇顺从地配合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店内一隅陈列的精美配饰所吸引。量完尺寸出来，她驻足在玻璃柜台前，看着里面闪烁的珠宝。
beta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红唇微勾：“怎么？对哪条项链或者耳环感兴趣？我可以送你。”
海莉薇对珠宝首饰不怎么感兴趣，她的视线没有停留在那些璀璨的宝石上，而是指尖隔着玻璃，轻轻点向了一个陈列在角落、并不起眼的饰品。
那是一个设计简洁却十分精致的黑色皮革choker，中间镶嵌着一小块哑光的暗色金属，带着一种内敛而禁欲的气息。
“beta小姐，”海莉薇抬起头，语气里带着点好奇，“您会对这样的东西感兴趣吗？”
beta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撇了撇嘴，面露嫌弃：“我？怎么可能。这种风格太硬朗了，一点都不适合我。”
她狐疑地看向海莉薇，眼神变得玩味，“倒是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是你自己很喜欢，但是不好意思直说？”
海莉薇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落在那条choker上，“没有。我只是觉得如果是Alpha先生，或者Sigma先生戴上这个东西，应该会很好看。”
她暂时回避了尚未蒙面的omega，只提到Alpha和Sigma。
beta先是一怔，随即像是被这个想法点燃了恶趣味的兴奋神经，眼睛猛地亮起来。
“哈哈哈，好，很好！”她露出个促狭而期待的笑，“为了以后有机会能看到Alpha或者Sigma脖子上戴着这么个装饰品，我必须帮你买下它！”
她根本不给海莉薇反驳的机会，直接对店主人吩咐：“把那个包起来。”
海莉薇看着店员动作迅速地将那条choker放入一个天鹅绒衬里的精致小礼盒中，然后妥善地装进手提袋，心里一阵无言。
……她只是随口一说。
“走吧，”beta心满意足地挽起海莉薇的手臂，仿佛两人真是什么亲密无间的姐妹，“餐厅就在前面不远。”
海莉薇任由她拉着，她目光扫过手中装着choker的袋子，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这算不算是意外收获？虽然可能用不上，但至少让beta更高兴了。
只是，希望Alpha或者Sigma以后不会知道这玩意儿是她推荐的……
餐厅环境优雅，壁炉驱散了窗外的寒意。
beta熟稔地点了几个招牌菜，然后将菜单推到海莉薇面前。
“看看，想吃什么？别客气。”beta托着腮，一副东道主的姿态。
海莉薇扫了一眼菜单上那些带着至冬特色的菜名，回答得言简意赅：“肉。”
beta耸了耸肩：“至冬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肉类了，炖的、烤的、烟熏的……”
海莉薇又仔细看了看菜单，“那再多来点蔬菜吧。”
菜肴很快被端上桌。烤得恰到好处的兽肉、淋着浓郁酱汁的肉排、以及作为配菜的炖煮根茎和些许耐寒的绿叶菜。卖相看起来还是不错。
海莉薇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放入口中。肉质本身尚可，但调味方式与她记忆中须弥或是璃月的口感相比，显得过于粗犷和单一，甚至带着点为了抵御严寒而刻意加重的油腻感。
她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细微的蹙眉和略显迟缓的吞咽动作还是泄露了她的真实感受。
……算了，也不是不能吃。
beta将海莉薇的反应尽收眼底，她轻笑一声，拿起汤勺，从桌子中央那个冒着热气的陶罐里盛了一碗浓汤，推到海莉薇面前。
“尝尝这个，”beta用眼神示意，“这是这家店的招牌浓汤，味道还不错。”
海莉薇依言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她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下来，甚至又主动喝了一勺。
beta看着她的变化，满意地笑了笑，一边优雅地切割着自己盘中的肉排，一边看似随意地聊起：
“所以啊，比起一直待在至冬啃这些玩意儿，我和Alpha都更喜欢接一些外派的任务。比如去璃月尝尝新菜，或者去蒙德喝点下午茶……”
海莉薇放下汤勺，抬起眼，顺着她的话问道：“这些外派的任务，是你们自己可以选择的吗？还是，都是由传闻中那位omega先生直接下令指派呢？”
beta切割的动作顿了一下，红瞳中对美食的愉悦也稍稍收敛。
“选择？”她最终轻笑一声，只是笑声里带着点自嘲和讽刺，“表面上，当然是我们‘根据自身研究方向和专长’提出申请。毕竟，omega那家伙，最擅长用理性和效率来包装一切。”
她用叉子轻轻拨弄着盘中的配菜，语气变得有些微妙：“但你觉得，什么样的任务申请会恰好符合他整体的布局和需求？什么样的外派机会会刚好落在我们头上？”
“很多时候，所谓的选择，不过是在他划定的棋盘上，挑选一枚看起来更顺手的棋子落位罢了。他能看到的数据和可能性，远比我们任何个体都要多。”
“当然，像我和Alpha这样活跃的切片，偶尔也能争取到一些意料之外的行程，只要最终结果能让他满意，或者，带来的新数据足够有价值。”beta耸耸肩，“毕竟，完全扼杀变量，也不符合他追求未知的研究癖好。”
“所以，你可以理解为，大部分是被安排，小部分靠争取和价值交换。”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海莉薇一眼，仿佛在暗示她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价值筹码。
“不过，”beta舀起一勺浓汤，“能离开至冬这冰天雪地，去尝尝别的国家的美食，总归是件好事，不是吗？至于背后是谁在操控，有时候想太多，反而吃不下饭。”
“听beta小姐这么说，您对未来的看法，似乎有些悲观？”
“任谁的命运，从诞生之初就被牢牢掌握在另一个‘自己’手里，而那个‘自己’还比你更冷酷、更算计、站得更高……恐怕都很难乐观得起来吧？”
说得也是。
但这个认知，反而勾起了海莉薇关于自身的困惑。
她至今仍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是意外，还是某种必然？这个世界的“海莉薇”，似乎拥有神明位格、与“书”紧密相连的、更强大的“自己”，此刻又在做什么？或者，她想要做什么？
站在比她更高的位置，拥有她无法企及的力量，能够跨越世界壁垒将她‘投放’于此……那样的‘自己’，想必也带着她无法完全理解的冷酷与算计吧？
那个自己希望她做到什么呢？
是像omega观察切片一样，观察这个世界的运行，收集数据？还是需要她作为一个‘变量’，去扰动某些既定的轨迹？还是让她去完成某件对方无法亲自完成，或者不适合亲自出面的事情？
是解开“书”的秘密？应对“无界者”的威胁？还是与像多托雷这样的存在接触，甚至利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