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锤在矿洞里走着。
洞里很黑，也很潮。他手里的石头是唯一的光源，也是唯一的向导。石头不烫了，只是持续发着温热的光，光芒照亮了前方三尺的地面。每当他要走上一条岔路时，石头就会震动一下，指引他走向另一条。
他跟着石头的指引，越走越深。
最后，他走进了一个巨大的洞窟。这个洞窟里全是那种“寂静之灰”，浓得化不开，但它们没有靠近王大锤，被他手里石头的光芒挡在了外面。
洞窟的正中央，悬浮着一个东西。
那东西和王大锤手里的石头很像，但要大得多，像一个磨盘。它也在发光，但光很弱，而且在不停地闪烁，像一颗快要停跳的心脏。
王大锤看着那个叫“寂静核心”的东西，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的火气。他觉得很烦躁，一股破坏的冲动从身体里涌出来。他只想把眼前这个东西砸个稀巴烂。
他没多想，抡起腰间的“碎星斧”，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核心就劈了过去。
“铛！”
斧头没有碰到核心。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挡住了斧刃，然后猛地把他弹了回来。王大锤被自己的力气震得连退好几步，手臂发麻。
核心一点事都没有，还在那里一闪一闪。
“他娘的！”王大锤骂了一句，又想冲上去，但他忍住了。他知道，这玩意儿不是靠蛮力能解决的。
与此同时，监国府邸的静室里。
白芷看着苏青檀，等着她的证明。
苏青檀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她不再是那个八面玲珑的茶楼老板娘，而是执掌一国权柄的监国女君。
“你说的‘净化’，是把所有污秽的东西都抹除掉，让世界变得干净。”苏青檀开口，声音很平静，“我不认同。”
她走到白芷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
“司马烬在京城，审判贪官，诛杀恶霸，建立新的律法。他让乞儿有饭吃，让百姓有地种，让原本混乱的街区恢复秩序。这难道是毁灭吗？不，这是守护。”
“真正的世界，不是一张白纸。它有光明，也必然有阴影。你的方法，是把所有带阴影的东西都烧掉，最后只剩下一片刺眼的光，那不是世界，是荒漠。”
苏青檀的语气变得有力。
“而司马烬的方法，是修建沟渠，把污水引去浇灌田地。是分辨杂草和庄稼，然后拔掉杂草，留下能填饱肚子的粮食。我们允许污秽的存在，但要引导它，改变它，让它变成有用的东西。这，才是真正的净化。”
白芷的面具后，眼神出现了波动。苏青檀的话，是她从未听过的道理，直接冲击了她根深蒂固的信念。
她沉默着，没有反驳。
皇陵，归墟系统核心。
司马烬的意识还沉浸在那片虚无的星空里。初代先祖的光影虽然崩碎了，但他的声音还在回响。
就在司马烬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另一段更微弱的精神烙印，从虚无的更深处浮现出来。
这道烙印里，充满了自责和悔恨。
“我错了……我错了……”
还是初代先祖的声音，但这次充满了痛苦。
“我以为星空是威胁，是侵略……我关闭了通向天空的门……却打开了通向地狱的门……”
“真正的盟友……他们没有在星空彼岸等待……他们一直都在我们脚下……在这片土地的血脉之中……”
信息断断续续地涌入司马烬的脑海。
“我们称他们为‘地脉之灵’……他们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我们曾与他们共同守护这个世界……但我，为了获得对抗‘观星者’的力量，欺骗了他们，窃取了地脉的核心……”
“长生的诅咒……不是来自星空……是来自大地……是地脉之灵对我们楚氏一族背叛的报复……他们收回了我们守护世界的力量，只留下了这个永恒的囚笼……”
“找到他们……请求他们的原谅……这才是唯一的生路……”
精神烙印彻底消散。
司马烬的意识被弹回身体。他睁开眼，看着周围流动的银色符文，脑子里一片混乱。
地脉之灵？
长生是来自大地的诅咒？
之前所有的一切，全都被推翻了。
“司马烬！”苏子羽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京城！京城地下的能量波动不对劲！”
苏子羽指着控制台上一块闪烁着红光的区域。
“这股能量很奇怪，不是‘寂静之灰’，也不是我的净化之力。它很原始，很狂暴……就在城郊的位置！”
他尝试着操作控制台，想要联系上苏青檀，但系统发出一连串的杂音。
“通讯还是被干扰了！”苏子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王大锤……王大锤往那个方向去了！他可能有危险！”
苏子羽不再犹豫，他看了一眼司马烬，眼神坚定。
“你继续在这里解析信息，我去看看！”
说完，他不等司马烬回答，转身就朝着皇陵的出口冲了出去。他必须去支援王大锤。
……
矿洞深处，王大锤喘着粗气。
那股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还在他身体里冲撞，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颗闪烁的磨盘。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属于自己了，斧头变得很重，但又有一股力量催促他再次举起它。
就在这时，他手心里的那块石头，震动得越来越厉害。
石头不再发烫，而是发出一种低沉的嗡嗡声。这声音不像是石头本身发出的，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通过石头这个媒介，直接响在他的脑子里。
嗡嗡声和那颗磨盘核心的闪烁频率，开始慢慢地趋于一致。
王大锤身体里的那股狂躁的破坏欲，在这嗡嗡声中，竟然被压制住了一点。他紧绷的肌肉稍微放松了一些，神智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意识到，手里的石头和对面的大磨盘，它们在“说话”。
他听不懂，但他能感觉到。
“寂静核心”散发出的力量不再是单纯的压迫和引诱，它开始变得混乱，闪烁的光芒时快时慢。洞窟里那些浓郁的“寂静之灰”，像是被煮沸的开水，剧烈地翻滚起来。
王大锤感觉更难受了。两种力量在他身边冲撞，一种想让他发疯，一种想让他安静。他觉得自己要被撕裂了。
“撑住！”
一个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