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簿” 上的战争胜利了,但日伪并不甘心失败,他们开始将斗争重心转向更黑暗、更肮脏的特务统治领域。
汪伪 “清乡委员会” 秘书长、双手沾满共产党人和爱国者鲜血的特务头子李士群,亲自下令在苏中地区建立两大特务组织:一是以姜颂平为主任的 “特工总部江苏实验区南通分区”(专司苏中四分区特务活动),二是以伪苏北清乡主任公署主任张北生兼任主任、孙永刚任副主任的 “中国国民党苏北清乡地区党务办事处政治工作团”。
这两个名字又臭又长的机构,干的事却简单直接。网罗地痞流氓、土匪汉奸组成 “武装特务突击组”,像阴沟里的鬣狗般四处作恶。
1943 年 6 月,“南通分区” 特务带着伪警突袭如皋西乡,一举破坏当地 3 个地下党支部,逮捕区委委员周志华等 12 名干部,还放火烧毁存放抗日文件的农家柴房,周志华被捕后遭酷刑拷打,始终未吐露半个字,最终被特务活埋在据点后山坡;
7 月,他们又冒充新四军联络员,骗出海门县农抗会副主任陈阿毛,将其残忍杀害在河边芦苇荡,还把尸体绑在竹竿上示众,妄图震慑群众。
“政治工作团” 则更擅长 “软刀子”:在启东久隆镇,他们强迫商户挂 “大东亚共荣” 招牌,但凡店铺墙上有抗日标语,就唆使特务砸店抢货,仅半个月就有 20 多家商铺被迫关门;
更阴险的是,他们还伪装成 “抗日积极分子” 混入我方地下交通线,截获传递军情的交通员王桂英,用烙铁烫、灌辣椒水等酷刑逼问出 3 个秘密联络站位置,导致联络站 15 名同志全部被捕,不少人牺牲在特务的刑具下。
这些特务,成了比穿军装的敌人更危险的 “附骨之疽”。
为对付这些暗处的 “毒蛇”,苏中区党委统筹下,新四军第一师第三旅旅长陶勇下令,以南通警卫团为骨干组建 “苏中四分区政治保卫队”(简称 “政保队”),其核心分队短枪队,便是专门拆解特务网络的 “手术刀”。
这支部队不配发长枪,不打阵地战,武器是二十响驳壳枪、无声匕首,还有队员们随时准备献身的勇敢的心,直接由南通警卫团团长彭德清指挥,队员从南通、如皋、海门、启东四县警卫团中精选而出。
咱们再把镜头放到陆洲舫同志身上(其事迹原型参考如皋短枪队队长陆洲舫、南通短枪队队员周文山的锄奸经历)。此时的他已是如皋县警卫团(属苏中四分区)第二营第二连指导员,“清乡” 斗争开始后,他和手下七名精锐战士被抽调加入四分区政保队短枪分队,与如皋短枪队协同,在如皋搬经、海门三余镇一带执行锄奸任务 —— 他们的工作,就像在刀尖上跳舞。
先讲一个 “锄” 的故事。如皋搬经据点驻有伪南通县警察大队第三中队(约 120 人)及日军第六十师团步兵第 118 联队的一个小队(约 30 人),据点里有个姓程的维持会长,原本是街上混混,投靠日军后催粮要草、欺压民众,民愤极大。
短枪队几次想除掉他都扑了空,这汉奸行踪不定,极其狡猾。陆洲舫和排里的老陈同志决定亲自出马,他们化装成卖青菜的叔侄:陆洲舫挑着带露水的青菜走在前面,老陈扮成老农跟在后面抽旱烟。
两人刚到街上,就被伪警察中队的司务长 “看上”了。这司务长每天上午都会出据点采买,是据点的固定 “缺口”,他挥挥手:“这菜不错!皇军爱吃!我们全包了!” 就这样,陆洲舫和老陈顺理成章跟着进了营房。陆洲舫在厨房卸菜时眼观六路,把营房内部结构记在心里;老陈则在外面抽烟,跟司务长拉家常,状似无意地问:“长官,我们庄上有个程会长的远房亲戚,托我打听他,几次来都没见到,难道是高升了?” 司务长撇撇嘴:“这小子狗改不了吃屎!除了进如皋城里嫖,这里哪待得住?” 关键情报就此到手。
出了营房,两人又到街西头的香烟摊。这是我方地下联络站。对上暗号后,摊主悄悄说,见过姓程的进了不远处路南的院子。白天踩点完毕,夜里行动开始:陆洲舫带着两名队员像三只黑夜狸猫,摸到院子门外,将匕首插进门缝轻轻一拨,门栓就开了。院子里只有东边一间屋亮着灯,三人再用匕首拨开房门,像三道闪电闯进去。屋里,姓程的正躺在床上抽大烟,见有人闯进来吓得惊叫,手往枕头底下摸枪,陆洲舫一个箭步扑上去,冰冷的刀锋瞬间划破他肥硕的喉咙。鲜血喷在墙上,溅污了那张 “日中亲善” 的宣传画。
等他们返回露营地,发现其他同志也都回来了。
当晚,短枪队一共除掉八个像程会长这样作恶多端的 “铁杆汉奸”。这就是短枪队的战斗:没有炮火连天,却同样惊心动魄。
再讲一个 “取” 的故事。海门县三余镇有个坚固碉堡,驻着伪海门县保安队第一小队(约 50 人),还有日军第六十师团步兵第 118 联队第 3 大队的一个分队(约 20 人,配 1 挺九六式轻机枪)。一天下午,陆洲舫从我方秘密发展的 “白皮红心” 伪乡长陈某那里得到机会,当时四分区约 30% 的伪乡保长都是这种 “双面干部”,他们表面为日伪服务,实则受我方控制。陈某按约定,以 “送菜慰劳” 为暗号,在菜篮底层藏了据点兵力部署图,告诉陆洲舫:据点里的日伪军大部分下乡 “扫荡”,只剩五个日本兵看家,他下午要送两头猪、两担菜和一担鱼进去 “慰劳皇军”。
陆洲舫立刻动员:他和另外五名队员迅速化装,陈某穿杭绸大褂摇扇子走在最前面,陆洲舫扮成推独轮车的车夫,车上绑着 “哼哼唧唧” 的肥猪,另外四名同志扮成挑菜担、鱼担的挑夫。午休时刻,一行人大摇大摆来到据点门口,门口两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哨兵见是熟悉的陈乡长,又看到肥猪和鱼,不耐烦地挥挥手放行。
院子里果然如情报所说,只有三个日本兵:两个穿白褂子拣菜,一个小队长模样的军官坐在方桌前喝茶。陈某立刻上前与小队长寒暄,陆洲舫他们则把猪、菜、鱼送进厨房。见敌人没跟进来,陆洲舫向外面的同志发出动手暗号,自己则装作要打招呼,自然地走到小队长背后。就在小队长举茶杯喝茶的瞬间,陆洲舫拔出短刀,猛地从他后心捅进去!
几乎同一时刻,大门外的两名队员趁着哨兵向院内探头观望,像猎豹般扑上去,一人一个用匕首无声解决战斗;院子里剩下的两个日本兵惊愕片刻,吼叫着扑向另外两名队员,陆洲舫顺手抄起墙角日军靠放的轻机枪,扣动扳机 “哒哒” 一个连射,瞬间将他们打倒在地。整个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一分钟,五名日军全被歼灭,我方无一伤亡。
这就是短枪队的智慧:他们是插在敌人心脏上最锋利的短刀与匕首,用一场场看似微不足道却致命的 “手术刀” 式打击,让据点里的日伪汉奸惶惶不可终日、草木皆兵。这支精锐分队,为整个苏中反 “清乡” 斗争的胜利,立下了不朽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