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护林队,傅悉径直回了影城深处的私人茶室,反手掩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他端起冷透的茶盏,指尖泛着凉,眼底的平和早已褪去,只剩沉凝的冷意。不多时,敲门声轻响,年青女人推门而入,身影立在光影交界处,神色平静无波。
“坐。”傅悉抬眼,语气听不出喜怒,指了指对面的座椅。
霍尘落座,指尖搭在桌沿,开门见山:“你故意放我们走,是怕事情闹大,还是有别的打算?”
傅悉呷了口冷茶,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我以为你该懂,硬碰硬对谁都没好处。护林队带着目的来,你们掺和进来,只会把自己置于险境。”
“险境?”霍尘挑眉,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影城那些灰色业态,私排污水、违规项目,本就见不得光。特罗斯只知敛财,把雪岭糟蹋成这样,难道不该查?”
“该查,但轮不到你出头。”傅悉语气陡然沉了几分,指尖重重敲了敲桌面,“我是特罗斯的合伙人,曾是他的管家,影城的底细我比谁都清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哪一件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一个人,带着护林队瞎闯,一旦触碰到特罗斯的底线,他连我都能舍弃,何况是你?”
霍尘沉默片刻,语气缓了些:“我只是想查清真相,雪岭不该变成这样,还有少年时那只彩蝶的异常,多半也和影城的技术有关。”
“真相?”傅悉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复杂,“真相往往最伤人。你以为护林队是单纯查生态?他们背后牵扯着多少利益博弈,你根本不清楚。你姑父我在这泥潭里蹚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站稳脚跟,能制衡特罗斯几分,你这一掺和,很可能毁了所有。”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无奈:“我知道你性子执拗,看不惯这些龌龊事,但你要明白,明着对抗只会适得其反。特罗斯在境外势力盘根错节,真要撕破脸,你我都讨不到好,甚至会引来杀身之祸。”
霍尘抬眼望他,看清他眼底的疲惫与担忧,心里微动:“你早就想过整改?”
“想过,但身不由己。”傅悉靠在椅背上,神色落寞了些,“影城大半股权在特罗斯手里,核心技术也由他掌控,那些灰色业态是他主要的敛财手段,我根本动不了。只能暗中周旋,尽量减少破坏,等着合适的时机。”
他看向霍尘,语气凝重:“护林队那边,你别再主动接触,更别泄露太多线索。我会按承诺提交整改报告,拖延些时间,也会暗中收集特罗斯的罪证。等时机成熟,自然能让影城的问题彻底曝光,还雪岭清净。你现在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别让特罗斯察觉到你我的关联,不然我们都会陷入被动。”
霍尘沉默良久,指尖微微收紧。她懂傅悉的顾虑,也清楚其中的凶险,只是心里的执念难消。“我不会贸然行动,但也不会坐视不管。”她抬眼,语气坚定,“你若需要帮忙,随时告诉我。”
傅悉眼底闪过一丝暖意,随即又沉了下来:“不用你插手,你只要离这片是非地远些就好。记住,在特罗斯眼里,没有亲情可言,只有利益。你我是姑侄,一旦被他察觉异样,他会毫不犹豫地除掉我们。往后在明面上,我们不必刻意亲近,保持距离,才是最安全的。”
霍尘点头应下,她知道傅悉所言非虚。特罗斯的心狠手辣,从井志明的旧事里便能窥见一二。
“回去吧,别让外人看到我们私下见面。”傅悉挥了挥手,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漠,“后续的事,我会处理,你安心等着就好。”
霍尘起身,没有再多说,转身推门离去。茶室的门重新关上,傅悉独自坐在昏暗里,望着窗外萧瑟的山林,眼底翻涌着暗流。一边是多年的合伙人与利益捆绑,一边是血脉相连的姑侄与心底的良知,这场博弈,他早已没有退路,只能步步为营,赌一个两全的结局。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