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棉北的天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叶小凡在酒店房间里待了一整天,哪儿也没去。
他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那把匕首“孤狼”,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得以平静。
李婉儿承诺的情报还需要时间,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等待他的兄弟,他的战友,他的狼群。
下午三点,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一个地址——“城西,三号码头,七号仓库。”
没有署名,没有多余的废话。
叶小凡知道,他们到了。
他换上一身最不起眼的灰色t恤和工装裤,戴上鸭舌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然后离开了酒店。
三号码头是棉北最混乱的货运码头之一,空气里弥漫着鱼腥味、柴油味和汗臭味。随处可见叼着烟、露着纹身的搬运工和无所事事的混混。
叶小凡压低了帽檐,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毫不起眼地穿过人群,走向七号仓库。
仓库的铁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一股尘土的味道扑面而来。
仓库里空空荡荡,只有几个废弃的木箱。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摆弄着一个看起来很复杂的金属装置。
听到脚步声,那人猛地转过身,一张粗犷的脸上写满了警惕。
当他看清来人是叶小凡时,那份警惕瞬间化为了狂喜。
“我操!孤狼!”
秦风,代号“幽灵”,一个能把c4当橡皮泥捏的爆破鬼才。
他扔下手里的东西,一个熊抱就冲了过来,蒲扇大的手掌狠狠地拍在叶小凡的背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你他妈的!还知道联系我们!老子还以为你真要在国内送一辈子外卖呢!”秦风的声音洪亮,震得整个仓库嗡嗡作响。
“你小点声。”叶小凡被他拍得气血翻涌,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怕个毛!这里是棉北,谁他妈认识谁!”秦风咧着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怎么样?见到我高不高兴?激不激动?”
“还行。”叶小凡打量着他,“离婚了?”
秦风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摆摆手:“嗨,别提了。那娘们嫌我天天待在矿上没出息,跟个小白脸跑了。正好,老子也落得个清静!要不是你这通电话,我他妈都快忘了炸药是什么味儿了!”
他说得轻松,但叶小凡知道,这家伙心里肯定不好受。
“行了,别废话了。”一个冷静的声音从仓库的阴影里传来。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戴着黑框眼镜的瘦高男人走了出来。他看起来斯斯文文,更像个程序员,而不是一个能让五角大楼网络安全部门通宵加班的顶级黑客。
陈默,代号“判官”。
“孤狼。”陈默推了推眼镜,对着叶小凡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他的情感表达一向很内敛。
“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陈默的回答简单直接。他走到一个木箱前,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手指立刻在键盘上飞舞起来,“我先检查一下周围有没有监控和窃听设备,顺便把这里的网络信号屏蔽掉。”
这就是判官,永远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妈的,还是老样子,一点情趣都没有。”秦风在旁边嘀咕了一句。
就在这时,仓库门口的光线暗了一下。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里。
她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色皮衣,将火辣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冯小雨,代号“曼陀罗”。
她没有像秦风那样激动,也没有像陈默那样冷静,只是静静地看着叶小凡,眼圈慢慢地红了。
“队长。”
三年了,她终于又叫出了这个称呼。
“小雨。”叶小凡的心也颤了一下。
在狼牙小队里,冯小雨是年纪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女队员。他们都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
“你瘦了。”冯小雨走过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也是。”叶小凡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行了行了!都别煽情了!”秦风在一旁咋咋呼呼地打破了气氛,“人到齐了,孤狼,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哪个不长眼的龟孙子,敢动我们狼牙小队的家属?老子要把他剁碎了喂鱼!”
叶小凡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这里不安全,我们换个地方说。”
他带着三人离开了码头,来到老K提前安排好的一处安全屋。这是一栋位于贫民窟深处的二层小楼,外面看起来破破烂烂,但里面很干净,生活设施一应俱全,最重要的是,这里足够隐蔽。
关上门,叶小凡将自己从国内到棉北,从潜入金棕榈酒店到与李婉儿达成交易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当听到叶小凡为了省钱吃过期泡面,为了凑房租去爬二十五层楼送外卖时,秦风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
“妈的!这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孤狼,你告诉我,那个克扣你配送费的老板娘在哪?还有那个看不起你的hR,老子现在就去把他们的店和公司给炸了!”
“别冲动。”陈默冷静地说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冯小雨则一直沉默着,但她握紧的拳头和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当叶小凡讲到妹妹小雨被绑架,被评为“S+级极品”,关在那个神秘庄园等待“交接”时,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一股冰冷的杀气,从四个人身上同时迸发出来。
“李天豪,黑水安保……”秦风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两个名字。
“我已经查过了。”陈默的笔记本电脑上,跳出“黑水安保”的资料,“这个组织的核心成员,大部分来自三角洲、SAS和阿尔法等世界顶级特种部队。他们的首领‘毒蛇’,是前法国外籍兵团的传奇人物,单兵作战能力极强。庄园的网络防火墙‘叹息之壁’,确实很难攻破,我需要时间。”
“也就是说,硬闯是下下策。”冯小雨做出了判断,“我们需要更详细的情报,然后制定一个完美的潜入和暗杀计划。”
“没错。”叶小凡点点头,“我已经和李婉儿达成了交易。她会提供庄园的详细情报和武器,作为交换,我们要帮她除掉李天豪,并救出被软禁的王教授。”
秦风皱起了眉头,“孤狼,那个女人信得过吗?她会不会在背后捅我们一刀?”
“不知道。”叶小凡毫不犹豫地回答,“但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在李天豪死之前,她是可靠的。”
就在这时,叶小凡的加密手机响了。
是李婉儿。
“东西准备好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城北废弃工厂,我的人会把东西放在那里。另外,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你去了就知道了。”李婉儿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走,去取东西。”叶小凡站起身。
“我们一起去。”秦风也站了起来。
“不,你们留下。”叶小凡摇了摇头,“你们刚到棉北,对这里不熟,容易暴露。判官,你继续研究防火墙。幽灵,你和小雨检查一下周围环境,布置一些预警装置。我去去就回。”
“可是……”
“这是命令。”叶小凡的语气不容置疑。
队长,还是那个队长。
秦风和冯小雨对视一眼,不再坚持。
叶小凡独自一人前往城北的废弃工厂。
工厂里,一个巨大的黑色防水布包裹放在中央。他走上前,拉开拉链,眼睛瞬间亮了。
包裹里,整齐地码放着四把m4A1自动步枪,十几把格洛克手枪,配套的弹匣和子弹,还有夜视仪、战术背心、军用急救包……
甚至还有几枚专门用于破门的定向炸药。
就在他检查武器的时候,工厂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叶小凡的身体瞬间绷紧,右手摸向了腰后的匕首。
“别紧张,自己人。”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叶小凡抬起头,看清了来人的脸。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五十岁左右,右手的半截小指,让他瞬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老K?”叶小凡有些意外。
“李小姐让我在这里等你。”老K的表情有些复杂,“她说,以后我直接听你调遣。”
这就是李婉儿说的惊喜?
看来自己第一天来到棉北,找到老K时,李婉儿就知道他的身份。
这个女人。
“在我面前玩双面间谍,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叶小凡看着老K。
老K苦笑了一下:“她说,你不会。因为你的妹妹,还在庄园里。”
李婉儿把一切都算得清清楚楚。
“很好。”叶小凡点点头,“从现在开始,我需要你动用你所有的人脉,帮我盯住三个人。他们是我的同伴,我需要确保他们在棉北的绝对安全。”
他将秦风三人的照片和基本信息,发给了老K。
“没问题。”老K看了一眼,记在心里,“还有什么吩咐?”
“帮我准备一辆车,性能要好,不起眼,能装下我们四个人和所有装备。”
“三天之内,送到你的安全屋。”
有了武器,有了情报渠道,有了最可靠的战友。
狼群已经归来。
接下来,就是等待一个最佳的狩猎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