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滴。”
随着张凡修长的手指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王森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一把扯下头盔，双手颤抖着捧着自己的脸，胸膛剧烈起伏，瞳孔扩散又收缩，仿佛无法适应眼前这个略显昏暗的会议室。
“呼……呼……”
王森满面红光，原本因为长期熬夜和焦虑而蜡黄的脸色，此刻竟然透着一种婴儿般的红润。甚至连他那双总是布满血丝、浑浊不堪的眼睛，此刻也亮得吓人。
“王总？”旁边的人小心翼翼地推了他一下。
“上帝啊……天哪……上帝啊！”
王森像是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语无伦次地嘶吼着，双腿一软，竟然直接跪在了地毯上。
他颤抖着抚摸着会议桌冰冷的实木纹理，仿佛在确认现实的质感。
“太真实了……这不可能……这违反物理定律！”
他猛地抬头看向坐在首位的张凡，眼神中不再是下属对上司的敬畏，而是一种狂信徒见到真神的战栗。
“张总！那是真的世界！我在一个……一个充满了东方美学的武侠世界里！我在那里的洛阳城楼上喝了整整一坛‘醉仙酿’，那种辛辣入喉、回甘无穷的味觉，比我在现实里喝过的任何茅台都要真实！我甚至能感觉到风吹过脸颊时，发丝扫过皮肤的微痒！”
王森激动得从地上爬起来，手舞足蹈，完全失去了一个高管的体面：
“我在里面拜入了一个叫‘华山派’的宗门，师父教我练了一套剑法！我在那个世界里待了多久？体感至少有半个小时！不，甚至更久！我为了练好那招‘白云出岫’，挥剑至少五百次，胳膊现在的肌肉记忆还在……可现实呢？现实才过了十分钟？！”
他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摸向自己的后颈。
“我的颈椎……我的颈椎不疼了？”
王森呆住了，他左右剧烈地扭动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但那困扰了他十年的剧痛和僵硬感荡然无存。
“不止是颈椎……我觉得我的大脑无比清醒，就像是……就像是深度睡眠了十个小时后自然醒来的那种清爽！以前我喝十杯黑咖啡都压不住的困意，现在全没了！我觉得我现在能去跑个马拉松！”
会议室彻底炸锅了。
原本正襟危坐的二十多位高管，此刻全部霍然起身，眼神赤红地盯着那个被扔在桌上的银色头盔。
那是贪婪。
比看到金山银山，比看到长生不老药还要赤裸的贪婪。
他们都是聪明人，瞬间就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游戏机。
这是时间*
这是健康*
如果十分钟等于半小时的深度睡眠和体验，那么一个小时就是三个小时。人类一天只有24小时，但拥有了这个头盔，人类的生命长度将在主观上被拉长三倍！
更可怕的是，它能通过神经信号修复身体的疲劳。
“定价！”
市场部副总裁声音嘶哑，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张总！这东西必须立刻封锁消息！这是战略核武器！定价多少？这种神物，别说一百万，就是卖五百万一台，那些富豪为了多活几倍的时间，也会抢破头！”
“一百万？五百万？”
张凡坐在真皮高背椅上，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只万宝龙钢笔。
听到这些数字，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弄的弧度。他微微侧头，看着这群被金钱蒙蔽了双眼的精英。
“格局小了。”
张凡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会议室瞬间死寂。
“那是卖给富人的价格。是旧时代的玩法。”
“我要的，不是钱。或者说，钱对我而言，已经只是一个数字。”
他站起身，黑色的衬衫勾勒出挺拔的身形。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如蝼蚁般的车流。
“我要的，是全人类。”
他背对着众人，伸出一根手指：
“普通版‘织梦者’头盔，定价2999元。”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仿佛空气都被抽干了。
“尊享版生物休眠仓，自带营养液循环系统，可以让玩家在游戏里连续生活一个月而不死，定价29万。”
张凡转过身，眼中的光芒冰冷而疯狂：
“至于游戏里的氪金项目……呵呵，那就随便你们定吧。”
“毕竟，那是他们的第二人生。为了在那个世界里哪怕多一秒钟的尊严，为了在那个世界里哪怕多一点点的力量，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卖掉现实里的房子，来我们的世界充值。”
“2999……”财务总监喃喃自语，脸色苍白，“这个价格，连硬件成本都勉强……张总，这是要倾销吗？”
“主人。”
一直站在张凡身后的叶筱筱，此刻也忍不住小声提醒。她手里捧着平板电脑，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在跳动。
“这个价格……索尼的pS5卖三四千，微软的xbox，还有任天堂……如果我们卖2999，这不仅是倾销，这是屠杀。”
叶筱筱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等于是在砸了全球几万家游戏公司的饭碗。不，不仅是游戏，电影院、KtV、酒吧、短视频平台……如果人们能在梦里体验最真实的冒险，谁还会对着屏幕看别人演戏？谁还会刷那些无聊的短视频？”
“这会引发全球经济海啸的，我们会成为行业公敌。”
张凡闻言，嘴角一抹嘲弄的笑意更深了。
他看着窗外远处那一栋栋耸立的摩天大楼，那是无数旧时代资本的堡垒。
“公敌？”
“狮子会在意绵羊的仇恨吗？”
张凡的声音骤然转冷，带着一股金属般的质感：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技术落后，不仅要挨打，还要去死。”
“他们垄断了快乐这么多年，喂给大众那么多电子垃圾。现在，我只是把选择权交还给人类。”
“传我的命令。”
张凡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宣判死刑的神谕，重重地砸在高管们的心头。
“凡世集团旗下‘织梦者’科技公司正式成立。”
“发布会定在三天后。”
“我要让全世界所有的游戏公司、娱乐公司，在三天后，股价归零。”
“这，就是时代的洪流。”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消息是不可能完全封锁的。
在发布会前的三天里，虽然没有具体的参数流出，但“凡世集团即将发布划时代VR产品”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然而，傲慢的旧时代巨头们并没有当回事。
索尼互动娱乐的cEo在推特上发了一张自己喝香槟的照片，配文：“VR？那个让然眩晕呕吐的玩具？我们更关注下一代主机的4K光追性能。”
国内某着名游戏大厂的高管在接受采访时更是直言不讳：“做游戏是需要内容沉淀的。张凡先生在生物医药领域是天才，但在游戏领域？他是个门外汉。想要靠硬件颠覆行业？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资本市场依旧在狂欢，游戏股还在上涨。
直到三天后。
全球科技界的目光再次聚焦凡世集团。这一次的发布会地点，选在了鸟巢，现场容纳了十万名观众，线上直播观看人数突破了三十亿。
没有主持人。
没有暖场表演。
没有冗长的参数列表。
整个鸟巢内部，被全息投影技术改造成了一片深邃、浩瀚、令人窒息的宇宙星空。
十万人仿佛悬浮在银河系中央，脚下是流动的星云，头顶是璀璨的星座。
一种极致的寂静笼罩全场。
张凡穿着一身极简的黑色休闲西装，没有打领带，独自一人，踩着星光，从虚空中一步步走来。
“在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是什么？”
张凡开口了。第一句话，没有谈科技，没有谈游戏。
他停在舞台中央，眼神悲悯地扫视着全场。
“是时间。”
“无论你是身家亿万的富豪，还是街边乞讨的流浪汉，上帝给你们的一天，都只有24小时。”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们要工作，为了碎银几两出卖劳动力；我们要生存，要应付虚伪的社交。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留给我们真正做自己、真正活着的时间，有多少？”
“一小时？两小时？”
镜头扫过观众席。无数刚刚下班、满脸疲惫的程序员、外卖员、公司白领，听到这句话，眼眶瞬间红了。
太累了。
活着太累了。
“而更可悲的是，”张凡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叹息，“即便这仅剩的自由时间，我们也因为疲惫而无法享受。甚至，我们还要拿出生命中三分之一的时间，去睡觉。”
“在一片黑暗和无意识中，像尸体一样躺着，白白浪费掉生命的长度。”
张凡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一颗银白色的、仿佛液态金属构成的光球在他手中浮现，随后幻化成那个流线型的头盔。
“如果我说，我能把这三分之一的时间，还给你们呢？”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三十亿人的脑海中炸响。
“如果我说，睡眠不再是浪费，而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
“如果我说，我能让你们在梦里，拥有第二次人生。在那里，你不再是那个为了房贷弯腰的社畜，你可以是御剑乘风的剑仙，可以是统御星河的舰队指挥官，可以是魔法世界的至尊法师。”
“在那个世界里，时间流速是现实的三倍。现实睡眠8小时，你在那个世界，可以活24小时。”
“而且……”
张凡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诱惑力：
“这8小时的‘游戏时间’，能够完美替代深度睡眠。当你摘下头盔，你会发现你的颈椎病好了，你的失眠症痊愈了，你的焦虑烟消云散，你的精力比喝了十杯红牛还要旺盛！”
这一刻，全息屏幕骤然亮起。
那不是cG动画，那是实机演示。
画面中，视角主是一个身患残疾的女孩。在现实中，她坐在轮椅上，眼神灰暗。
但下一秒，当她戴上头盔。
画面切换。
那是《江湖》的世界。
她穿着红色的霓裳，赤足踩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脚尖轻点，如一只蝴蝶般飞掠而起，手中的长剑挽出如莲花般的剑气。
风吹起她的长发，每一根发丝的物理飘动都真实得令人发指。
她落在屋顶，大口喝酒，大声大笑，眼角流出的泪水晶莹剔透。
那是自由的味道。
画面再转。
一个年迈的、躺在IcU里的老人，在游戏中变成了一个强壮的战士，身披重甲，一拳轰碎了巨石。
一个抑郁症患者，在游戏里拥有了一只不仅能说话，还能感知他情绪的魔法精灵，陪他看遍了绝美的极光。
“这就是‘第二世界’。”张凡张开双臂，仿佛拥抱着全人类。
“只要2999元。”
“我把生命，还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