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今日……可还疼？”
“嗯？？？”
容棠一愣，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热意。
他却毫不在意，反而带着点无赖般的笑意，又往她身边凑了凑，眼神里竟透着几分认真，“朕今日难得回来的早些。”
温热的气息拂在耳畔，容棠却生不出些许旖旎，新婚之夜的记忆仍在心头萦绕，那份莫名的惶恐总让她心有余悸，何况是那日的话穆廷的话终归在她心底留下褶皱，难以抚平。
从前她总以为会嫁给心意相通的男子，陆晏川不是，穆廷亦不是。
容棠下意识抬手按住他的手，声音细若蚊蚋，“不行。”
穆廷的脸色霎时沉了沉，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他没再追问，只从她身上直起身，翻身坐到了榻边，背对着她，周身的气息也冷了几分。
帐内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只剩下彼此轻浅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容棠心一惊，指尖下意识的攥紧了身下的锦被。
她与他终究不能像寻常夫妻那般相处。他是她的夫君，可在此之前，他首先是九五之尊的帝王。
思忖片刻，容棠轻声解释道，“今日是臣妾的信期，所以……不方便无法侍奉皇上。”
她总归是逃不开这事，只是现下，她真做不到心无芥蒂的和他一同巫山云雨。
皇帝皆是三宫六院，从不缺美貌妃嫔承欢。可穆廷，帝位尚未稳固，终日忙于朝政，待日后选秀后，想来自己也不用京城与他同床共枕而眠。
话说出口，帐内一时静了下来。容棠望着他依旧未动的背影，心里暗暗捏了把汗，不知他是否会信，又是否会动怒。
穆廷的身形动了动，缓缓转过身来。只见容棠坐在铺着喜褥的榻边，脑袋微微低着，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惶恐。
他娶她，固然有几分权衡利弊的考量，却也是真的想待她好些。
穆廷放柔了神色，凑过去轻轻搂住她瘦弱的肩膀，声音也温和了许多，“是朕疏忽了……”
他日理万机，从前也从未有过女人，自然也不会想到关心女子信期一事。
而且他刚刚以为的是，容棠心里还装着那陆晏川，所以才拒绝他的亲近。元宵灯会，满城烟花，想来没有哪个女子会不心动。
哪怕如今二人早已和离，陆晏川终归是在她心底留下过痕迹。
先前已在她面前郑重说过，她与陆晏川过往他不会再计较，此刻自己突然冷脸，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说着，将她往怀里紧了紧，另一只长臂伸过去，扯过一旁的锦被，轻轻盖在两人身上。
细心地替她掖了掖被角，低头看着她，感知到怀中的身体仍旧轻微的颤抖着，穆廷无奈伸手拂了拂她的眉眼。
“其实朕没有那般可怖……”
他潜意识里，是不想她怕自己的。
治国理政，必须施以雷霆手段。
他这话，一时让容棠不知该说些什么。男人的话不可信，帝王的话更不可信，如今他对自己还存了几分新鲜感，愿意哄着自己。
但这些，都是不作数的。
姑母的下场无一不告诫着她，帝王的喜欢，是这世间最不长久的东西。
容棠犹豫着，微微张口，却不知如何作答，却见他的手轻轻捧住了她的脸，粗糙的指腹带着温热的触感，一下一下在她脸颊上摩挲着。
穆廷的声音低沉而认真，“所以棠棠，别怕朕。”
帝王威严，一语便可定她容家生死，她又如何不怕？
见她沉默着，穆廷心下一失落，但也知日久见人心，她总归有彻底敞开心扉接纳自己的那天。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但他既然不追究自己刚刚的冒犯，容棠心也松了下来，被突然打扰的困意又袭了上来。
半梦半醒间，却又听见他低声问道：“那个……什么时候走？”
容棠才刚酝酿的睡意顿时荡然无存，猛地清醒了些，抬眼望他，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脸颊顿时
染上一层薄红，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约莫六七日……”
“……”
翌日，秦王太妃一大早就向宫里递了牌子，容棠正在宫里清点东西，再过些时日，便是容萱大婚的日子。
她也知她这二姐姐的脾性，自是得让她大婚那日风风光光的，但挑选了半天，总归没有如意的。
所以秦王太妃来的时候，容棠面色一喜，想让她给自己出出主意。
“见过皇后娘娘。”
“干娘，不必多礼。”容棠赶忙搀扶起她，却见秦王太妃摆了摆手笑呵呵的道，“那可不行，老婆子我虽然出身乡野，但也知道不能乱了规矩。”
说着目光落在容棠身上，直白的让容棠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忙找借口错开视线，“干娘，喝茶。”
“棠棠，皇上待你可好？”
秦王太妃接过她递来的茶，问出了她这几天一直担心的事情。
穆廷的脾性她最是了解，待人真诚，既然娶了容棠，那自是一心一意，但她也知道，穆廷莽惯了，下手没个轻重，容棠可和他手下的士兵不一样。
女孩子总是得捧在手心里宠的才是。
“皇上待我……挺好的。”
抛去情爱，他待她确实挺好的，皇后的尊荣一样不落。
秦王太妃见她的表情，便知两人是何情况，虽然无奈，但也知感情的事情急不来，“棠棠你啊，受了委屈不必藏着，和他直说便是。”
穆廷一个大男人，自是不懂女儿家家心里的千回百转，所以有什么，直截了当和他明说。
容棠先是一愣，而后迟疑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干娘提点。”
“这是在做什么？”秦王太妃错开话题，看着满屋子被翻出来的东西，疑惑的问道。
“啊这是……我二姐姐过段时间大婚，我在想送什么礼物给她。”容棠解释道。
秦王太妃思索了片刻，对她口中的二姐姐似乎有点印象，好像是那日认亲宴她身边坐着的，十分张扬明艳的一小姑娘。
“棠棠你若亲自去参加她的大婚，她岂不是更高兴？”
“可以吗？”
她当然想出宫看看，可是……
秦王太妃笑着握住她的手，“棠棠忘了刚刚干娘怎么说的了吗？想做什么，要学会说出口才是。”
穆廷又不是豺狼，不要太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