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协会“特别顾问”后,便利店的日常并未立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姜暮雨依旧是那个懒散的店主,红宝依旧沉迷巧克力和追剧,墨雪则稳固了它“镇店之猫”(兼偶尔的麻烦制造者)的地位。唯一不同的是,初蕊的信息库通过协会的渠道得到了极大的扩充,而一些比较“官方”的灵异事件,也开始偶尔找上门来。
这天下午,郑会长亲自打来电话,语气有些急切。
“姜先生,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帮忙。市自然博物馆那边,出了点……怪事。”
“博物馆?”姜暮雨挑眉,“化石成精了还是木乃伊复活了?”
“比那个……更诡异。”郑会长压低声音,“是昆虫标本区。负责夜班巡逻的保安报告,最近一周,每晚凌晨两点左右,都会听到蝴蝶展翅的声音,而且不是一只两只,是成千上万只!但他们检查时,所有标本柜都完好无损,里面的标本也一动不动。”
“只是声音?”
“不,还有更奇怪的。”郑会长顿了顿,“昨天凌晨,一个保安壮着胆子循着声音过去,发现整个昆虫标本区的温度骤降,墙壁和玻璃柜上凝结出了厚厚的冰霜,而那些原本色彩斑斓的蝴蝶标本……它们的翅膀,在黑暗中,会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磷光。保安当时就吓晕了,现在还在医院。”
冰霜?异维度磷光?姜暮雨来了点兴趣。这听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怨灵作祟。
“协会派人去看过了,能量反应很异常,但找不到源头。我们怀疑,可能是某个标本,或者那片区域本身,连接上了一个……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空间碎片。”郑会长说出了他们的猜测。
空间碎片?这倒是有点意思。姜暮雨想到了星辉之笔和初蕊增强后的记录能力。
“行,我去看看。”他答应下来。
晚上,姜暮雨带着我(理由是“需要个普通人视角”)、红宝(理由是“蝴蝶说不定怕狐狸”)以及非要跟来、蹲在他肩膀上的墨雪,来到了已经清场闭馆的自然博物馆。
博物馆在夜晚显得格外空旷寂静,高大的穹顶下只有我们几人的脚步声在回荡。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防腐剂的味道。
在昆虫标本区门口,我们见到了协会派来的两名调查员,他们脸色都不太好看,显然之前在这里吃了瘪。
“姜顾问,就是这里面。”一个调查员指着紧闭的大门,“能量读数在里面最高,但一进去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仪器失灵,方向感也会错乱。”
姜暮雨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留在外面。他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冰冷的、带着奇异甜腥气的寒风迎面扑来。
门内的景象,让即使见过不少世面的我也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整个宽阔的展厅,如同被冰封了一般!墙壁、天花板、地面,乃至那些陈列着无数昆虫标本的玻璃柜,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晶莹剔透的冰霜!温度比外面低了至少二十度!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那些冰封的玻璃柜内,原本应该静止不动的蝴蝶、飞蛾、甲虫标本……它们的翅膀上,正散发出郑会长描述的那种磷光!那不是自然界任何一种已知的荧光,而是一种不断变幻、仿佛有生命在流淌的幽蓝色光芒,将整个冰封展厅映照得如同海底龙宫,又像是通往异世界的入口!
空气中,隐约传来无数翅膀高频振动发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正是保安描述的“蝴蝶展翅”声!
“哇!好漂亮!”红宝却眼睛发亮,伸手想去摸旁边玻璃柜上凝结的冰花。
“别碰!”姜暮雨低喝一声,阻止了她。他眼神凝重地看着四周,“这些冰和磷光,不是我们世界的产物。是空间泄漏过来的‘气息’。”
他肩头的墨雪,异色瞳眸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它似乎感受到了某种令它不安的存在。
姜暮雨示意初蕊开始扫描记录。笔记本悬浮在空中,页面上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刷过,同时星辉之笔也自动飞出,笔尖星辉闪烁,似乎在捕捉空气中那些异常的法则碎片。
“检测到高维度能量渗透……空间结构稳定性低于阈值……存在非标准生命波动……”初蕊的反馈直接显示在我们脑海中。
“源头在哪里?”姜暮雨问。
初蕊的数据流指向展厅最深处,一个独立的大型展柜。那里面陈列的,是一只体型巨大、翼展超过半米、翅膀呈现出梦幻般蓝紫色渐变、被称为“月光女神”的极珍稀蝴蝶标本。
而此刻,那只“月光女神”标本散发出的磷光最为强烈,它周围的冰霜也最为厚重,甚至可以看到细小的、如同冰晶般的空间裂痕,正以它为中心,向四周缓慢蔓延!
是这只蝴蝶!它就是连接异空间碎片的“锚点”!
“它不是死了……它是……被困住了。”姜暮雨仔细观察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它的灵魂或者说某种本质,被禁锢在标本里,但不知为何,与一个充满冰寒和某种特殊能量的异维度产生了共鸣,试图挣脱出来,却导致了两个空间的轻微重叠和能量泄漏!”
所以,那些磷光是它挣扎时泄露的异界能量,冰霜是那个世界的特征,而翅膀声,是它灵魂本能的鼓动!
“那怎么办?”我问道,“把它毁掉?”
“不行。”姜暮雨摇头,“强行毁掉标本,可能会导致空间连接不稳定,甚至引发小范围的空间崩塌。而且……它本身并无恶意,只是渴望自由。”
他沉吟片刻,拿出了星辉之笔。
“或许……可以换个思路。不切断连接,而是……疏导和稳定它。”
他让初蕊全力分析那个异维度的能量属性和空间参数,同时,他举起星辉之笔,对着那只“月光女神”标本,以及它周围不稳地的空间裂痕,开始缓缓勾勒。
他不是在攻击,也不是在封印。
他是在书写。
用星辉之笔,以初蕊分析出的数据为蓝本,在空中书写下一个个稳定空间结构、疏导异种能量的星光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拥有生命般,飞向那只蝴蝶标本,融入它周围的冰霜和裂痕之中。
随着符文的融入,展厅内的低温开始缓缓回升,墙壁上的冰霜逐渐融化,那些标本翅膀上的磷光也渐渐变得柔和、稳定下来,不再那么刺眼和令人不安。
而最深处的“月光女神”标本,它翅膀上的蓝紫色光芒如同呼吸般柔和地起伏着,周围的空间裂痕渐渐弥合、稳定,形成了一道淡淡的、如同星门般的光晕,将它笼罩其中。
它不再挣扎,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与异维度和平共存、甚至缓慢吸收其中能量滋养自身的平衡点。
当姜暮雨落下最后一笔,脸色微微发白地收起星辉之笔时,整个昆虫展厅已经恢复了正常温度,冰霜尽去,只有那些标本翅膀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如同夜光涂料般的柔和微光,不再带有异界的气息。而那持续不断的翅膀振动声,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令人心安的宁静。
“解决了。”姜暮雨对肩头的墨雪说道。墨雪“喵”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像是在夸奖。
我们走出展厅,对等在外面的协会调查员点了点头。
“问题根源已经处理好了。以后这里不会再出现异常。不过……”姜暮雨看了一眼身后的展厅,“那只‘月光女神’标本,看管等级需要提升一下了。它现在……算是‘活’的。”
调查员们面面相觑,一脸震惊。
回便利店的路上,红宝还在回味刚才的景象:“暮雨哥,你刚才写字的样子,还挺帅的嘛!”
姜暮雨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消耗太大,不如打游戏轻松。”
我看着他的侧脸,知道他只是嘴上这么说。能够以如此精妙的方式解决事件,避免破坏和牺牲,他内心应该是满意的。
便利店的能力和手段,正在变得越来越多样和强大。而这座城市阴影下的故事,也因为他们,悄然发生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