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拐看得心惊肉跳,连忙一瘸一拐地去找胡大柱。
“大柱!大柱!了不得了!”胡老拐气喘吁吁,把刚才看到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胡大柱,最后心有余悸地补充,“那孩子……那孩子平时不声不响,下起手来咋那么狠!那眼神,看得我老汉心里都发毛!”
胡大柱听完,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他之前只觉得张恨水内向压抑,现在才意识到,这种压抑之下,可能潜藏着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杀鸡不放血,用最粗暴、最宣泄的方式乱刀剁碎,这绝不是一个心智平稳的人会做出来的事。
这更像是一种长期积压的愤怒、委屈和崩溃情绪的极端宣泄。
“看来……我们都看错他了。”胡大柱喃喃道,心里的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重。
张恨水平静的外表下,那颗心恐怕早已是惊涛骇浪。
他之前没有反常举动,或许只是因为刺激不够,总有情绪,引爆了他内心黑暗的暴力?
贫穷重压之下,大家都很脆弱不堪。
胡大柱感到一股寒意。
“你继续盯着他。”胡大柱安排着。
“好。”胡老拐点点头。
李桂花和李杏花听在耳里,更是吓得脸都白了。
“好恐怖,我都不敢往那边走了。”李杏花现在就怕了。
“没证据前,不可下结论。”胡大柱还是保持着理智。
“对了,我今天出去一趟,你们啊在家里或去山上,都注意点,天黑前必须回家。”胡大柱叮嘱道。
“知道了。”
李桂花和李杏花同时点点头。
胡大柱走后,李桂花把娃给李杏花照看,而背着竹篓,去后山阳坡的菜地种萝卜。
现在也快到种萝卜的季节,秋天成熟,正好,过猫冬。
李桂花挽起袖子,正准备弯腰播种,却无意间瞥见不远处坡地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劳作,是张恨水。
若是往常,邻里之间在山上碰见,顶多点头打个招呼。
但此刻,知道张恨水是公公重点怀疑的对象,又联想到王彩凤和王翠娟的遭遇,李桂花的心瞬间紧张得提到了嗓子眼。
她强迫自己镇定,低下头,假装专注地撒着种子,但全身的感官都仿佛被放大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道目光,黏着、沉重,像冰冷的蛇一样,从侧后方缠绕过来。
“桂花妹妹?”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李桂花的身后响起。
“啊~~”
李桂花吓得一哆嗦,手上的锄头不经意的掉落了下来。
李桂花急忙转身,只见上方的张恨水,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她。
“张,张,张叔。”
“我和你老公是同辈的。”张恨水低沉的说道。
“恨水哥。”李桂花尴尬一笑,有些低防着。
公公一直说这个张恨水沉默寡言,内向自闭,从来不跟人说话的。
今个儿怎么主动和她打招呼?
“种萝卜呢?这块地,以前我和你老公常来一起种,我和他从小玩到大,没想到,现在阴阳相隔。”张恨水似乎有些感情,想起过往。
“这样啊。”李桂花捋了一下头发。
李桂花长得国色天香,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绝美。
夏风吹来,秀发飘起,更是宛如仙子。
这风景,任何男人看了都为之动容。
李桂花自然是知道妹妹李杏花睡在胡大柱那头的情况的,多少个夜晚,她。
“都过去了,你忙吧,我也要松土了。”张恨水说完转头继续忙活,嘴上自言自语嘀咕着:“应该是那个女人害死了胡宏俊啊。”
李桂花把身子转了过来,这样的话,张恨水如果对自己有不轨,自己也能提前预防,好逃跑。
李桂花偷偷用眼角余光瞥去,只见张恨水虽然手里握着锄头,一下一下地刨着地,但他的头却微微偏向她这边。
张恨水没有像寻常人那样好奇地看一眼就移开,而是持续地、一动不动地盯着。
那眼神空洞却又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专注,仿佛在审视,又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李桂花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种子撒得歪歪扭扭。
山风吹过树林的呜咽声,此刻在她听来都像是危险的预兆。
她想起张恨水剁鸡时那满脸的鲜血和疯狂的眼神,想起他暴打王媒婆时的凶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不敢再待下去了。
猛地,李桂花直起腰,连地上的竹篓和剩下的种子都顾不上了,像是身后有恶鬼追赶一般,转身就沿着下山的小路快步走去。
没想到,李桂花一走,张恨水也放下手上的活,也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