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三符拔接上去七符拔的话头道:“惧梦神还活在人世时是人间大周国的女帝姬文!
六梦之战的最后关头,梦魇之母带着她的大军围困了大周国的都城南泽城。
十万百姓被困城中。
姬文女帝战到只剩下了最后一兵一卒,自刎而死。
她死后,南泽城被梦魇之母攻破。
城中的百姓为了不被魇化,全都抱着姬文女帝的灵位,自戕而亡了。
他们死时几乎都梦见了姬文女帝。
十万个奠梦把女帝从华胥境复生,成了咱们的惧梦神大人。
惧梦神大人在梦中成神后,联合吉伯奇大人一起成立了梦神院,反攻梦魇之母。
这才有了后来的大战告捷,人梦两界重回和平安宁。”
尹降吉先前还纳闷,为什么梦神院的司长个个都对惧梦神毕恭毕敬,就连吉伯奇也对惧梦神礼让三分。
因为人家的地位是凭本事得来的。
有钱,有权,有实力,有战绩,有资历,还有群众基础,这样的存在无愧是人中龙凤,神中至尊。
几个问题问完后,尹降吉在这帮镇墓兽的心里树立起了人畜无害,好学好问的形象。
铺垫到位,尹降吉这才丝滑的切入了正题。
“每天有那么多的人类转生成华胥人,他们去了哪里有记录吗?”
“当然。”
去一符拔指了指悬浮在他们头顶上的一卷天大地大的卷轴。
“那是华胥境的《户籍总簿》。从梦神院成立至今,所有华胥人的新生记录,都写在上面了。”
尹降吉的眼睛亮了起来。
“能让我观摩观摩吗?”
“那不行!”去一符拔直接拒绝了,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除非六大神司的司长共同开卷,否则没有人能打开《总簿》。”
去三符拔插嘴道:“打从第一个人类转生成华胥人,司长们就从来没有打开《总簿》看过!”
去一符拔喝七情汤喝醉了,讲完话还打了一个酒嗝。
汤气喷出来,在空中聚成了一团海市蜃楼般的透明雾气。
雾中先是映照出了一个女子悲伤的哭脸,接着是一个男子愤怒打人的场景,然后是孩子们惊恐大叫的场面,再来是一个老人坐在长柳树下纳凉,斑驳的树影印在他心满意足的笑脸上……
雾影几经变幻之后,于空气中淡去消散。
尹降吉从上三符拔喷出的这口汤雾就能猜到它的七情汤配方——悲伤、愤怒、惊恐,再加入一点点的喜悦。
《总簿》闲人无力开启,说明户籍信息不是从符拔这里泄露的。
但为了以防万一,尹降吉还是故作无知的追问了一个问题。
“万一有人能力超群,溜进来偷看了《总簿》呢?”
所有的符拔都笑了起来。
去一符拔:“我们一天到晚,十二个时辰都在这间耳室里引导人类转生,有人溜进来我们会不知道?就算真有小贼,他能从哪里溜进来呢?”
尹降吉:“渡世门?”
去一:“那不可能的,渡世门是单向通行的,只能出去,不能进来。否则,有那么多扇门通往梦境万境,我们不是天天要遭贼了?”
说得也是。
但尹降吉还不死心。
“门口的雕像呢?贼人能不能打开雕像混进来呢?”
去七符拔矢口否认:“不可能!门口那尊雕像只有用口令才能开启。”
尹降吉:“万一口令泄露了呢?”
“不可能!”去七符拔再度否定,“口令的内容是我们拍脑袋想出来的,每天都在变。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明天会想出什么口令来。”
去三符拔补充:“再说了,口令是用镇墓语写的。整个华胥境除了我们惧梦司,再没有其他镇墓兽了!”
尹降吉当然不会蠢到去问你们中间会不会出了内鬼这种蠢问题,惹怒这帮镇墓兽。
但镇墓兽们对忠诚问题很是看重,主动自证清白。
去一:“我们都是惧梦神大人的陪葬品。我们是因为她老人家才有生命的!”
去三:“我们永远也不可能背叛惧梦神大人。否则就会立马失去生命!”
去七:“没错!打从惧梦神大人给了我们生命,我们镇墓兽家族就一直是齐齐整整的,没有谁背叛过大人,也没有谁失去生命!”
尹降吉见镇墓兽们越说越激动,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聊下去了,赶忙更换了话题。
“《总簿》不能打开的话,你们要查阅或是修改某个人的户籍信息,那岂不是不方便了?”
“也不会啊。”去七符拔说,“除了《总簿》,我们还会编纂一些抄本,记录每天新增的户籍信息,让阴翥青鸾送到惧梦司的户籍部去,给负责户籍管理的官差大人存档。”
去七符拔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耳室中央的那面显示转生人去向的地镜。
尹降吉方才被地镜中的景象吸引了,没有注意到地镜的上空悬浮着一卷帛书和一支毛笔。
每当有人类转生成功,毛笔便会在帛书上记下那人的情况。
尹降吉翻来覆去的询问户籍的问题,引起了符拔们的怀疑。
去一符拔警惕的看着他。
“你怎么那么关心那些户籍的问题?”
去三符拔和去七符拔也是满脸不悦。
去三:“你不会是有什么目的吧?”
去七:“你想偷看《总簿》?”
这些镇墓兽和颜悦色聊天的时候样子丑萌丑萌的,可一旦你触发了它们心里的警报,它们的面相就会变得狰狞恐怖,身形也会在瞬间长高,从一米长到三米。
尹降吉可不打算自作聪明的撒谎。
这些镇墓兽的命是惧梦神给的,谁知道它们会不会和惧梦神心意相通?
尹降吉如实道:“惧梦神大人要我配合思梦司调查一处黑纸作坊。
我们查到黑纸作坊的老板有一个帮着他绑架纸奴的同伙,这人的手下在魇罗鬼市的玄鉴镜轩找一个叫做镜佬的人铸造了一面假的南柯镜。
镜子里铸有真实的户籍信息。
我们本打算追着这条线索查下去,结果镜佬跑路了。玄鉴镜轩也被他烧了。
线索断了,我们举步维艰。
我刚刚确实是在故意把话题往户籍的方向上引。
我想打听一点消息。”
几位符拔见尹降吉如此坦诚,稍稍放下戒心,看向了上四辟邪。
上四冲它们点了点头。
符拔们这才缩小身体。变回了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