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的风裹着邪味往脖子里钻,汉白玉栏杆渗着冷,连月光落在上面,都像蒙了层灰。黑袍人围成圈站着,兜帽下的鬼火忽明忽暗,阴邪气缠在一块儿,织成张密不透风的网——为首的人抬了抬骨杖,杖头黑玉里的血珠晃了晃,沙哑的声线刮得人耳朵疼:“辰荣军师,木灵传人,倒省了本座去辰辉谷绑人的功夫。”
相柳把望舒往身后带了带,胳膊肘微微抵着她的肩,让她躲在自己影子里。“不屈”剑出鞘半寸,冷光扫过黑袍人的脸,他没急着动手,剑鞘在掌心磨了下——这是他想对策时的习惯,指尖能清晰觉出木鞘上的旧纹:“祭天是假,勾归墟是真,你们想借轩辕王室的血,把那道缝扯大?”
黑袍首领桀桀笑起来,骨杖往地上顿了下,观星台基座的幽冥符文突然亮了,幽光顺着石缝往上爬,像蛇似的缠上两人的脚踝:“归墟?那是尊主回家的路!你们的骨头,刚好能给路填填缝。”话音落,他挥了挥骨杖,几道漆黑的邪能锁链“嗖”地射过来,链尖还冒着黑烟,直往望舒心口缠。
“小心!”望舒双手结印,青木灵气涌出来,凝成层绿光罩。锁链撞在光罩上,滋滋响得像烧红的铁泡进冷水,光罩晃了晃,却没破——可基座的符文还在亮,股吸力从脚底钻上来,要把她的生机往地底扯。
相柳眼尾扫到望舒鬓角的汗,剑突然出鞘,剑光像道闪电,精准斩在锁链中间。“铛”的一声脆响,锁链断口冒黑烟,落在地上还在扭,却没了半分力气。他往前踏了步,剑势压得狠:“想动她,先问我这把剑。”
黑袍首领的鬼火晃了晃,显然没料到相柳的空间力精进这么快。他骨杖再挥,剩下的黑袍人全扑上来,邪符从袖筒里飞出来,像黑蝴蝶似的往相柳身上粘:“一起上!别让他们跑了!”
邪符粘在相柳玄袍上,瞬间烧出小洞,黑烟裹着焦味往他鼻子里钻。他没躲,反倒往望舒身边靠了靠,剑风扫过,把靠近她的邪符全劈成了灰:“法阵核心在东南角,你能不能破?”
望舒点头,指尖在掌心划了道口子——血珠刚滴在她结的木灵印上,那符文就亮得晃眼,像颗小太阳。她往前推了推,灵印“嗖”地飞出去,直扑东南角的阵眼:“破秽灵印,专克邪祟!”
“轰”的一声,灵印撞在阵眼上,基座的符文瞬间暗了,幽光像退潮似的往下缩。几个黑袍人被反噬的邪力掀飞,撞在栏杆上,吐了口黑血就没了动静。黑袍首领急了,骨杖往阵眼指,想重新激活,可灵印的绿光还在闪,把邪能挡得死死的。
“走!”相柳抓住机会,一把揽住望舒的腰,空间力裹着两人,像道虚影,从黑袍人围堵的缝隙里钻了出去。他没往宫外跑——行踪早暴露了,出去更危险,反倒往王宫深处掠:“兰台秘阁有轩辕的秘卷,说不定能找到他们的底细。”
望舒靠在他怀里,还在喘着气,却没忘把木灵印收回来——那是她用精血画的,耗了不少力气。她擦了擦嘴角的血,声音有点哑:“我怀里有玉符,能感应禁制,找秘阁不难。”
两人在殿宇间穿梭,檐角的铜铃被风扫得响,他们却没碰响一个,脚踩在青石板上连灰都没惊起。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晃得人眼晕,可相柳的脚步没乱——他早把暗影给的地图记在了心里,哪里有侍卫轮岗,哪里有暗巷,都门儿清。
终于,前面出现座九层石塔,正是兰台秘阁。塔门紧闭,上面刻着轩辕的古老符文,可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侍卫,刀出鞘的声“噌噌”响,像在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我去引开他们,你找机会开门。”相柳刚要往前冲,望舒却拉住他,把玉符往他手里塞:“一起。玉符能破外层禁制,你用空间力帮我挡着刀。”
两人对视一眼,没再多说。相柳剑往前劈,剑光扫过,侍卫手里的刀断成两截;望舒趁机把玉符贴在塔门上,符文亮了亮,“咔哒”一声,塔门开了道缝。他们闪身进去,刚关上门,外面的撞门声就响了起来。
秘阁里黑得很,只有窗缝透进来点月光,照亮一排排书架。卷帙堆得高,有的书皮都烂了,风一吹,纸灰往下掉。相柳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刚点亮,望舒就拉了拉他的袖子——她怀里的玉符在发烫,指着角落的青铜匣:“那里有动静,像藏着东西。”
两人走过去,青铜匣上刻着封印符文,望舒用青木灵气碰了碰,符文亮了亮,匣盖弹开了。里面不是书卷,是枚龟甲,颜色发暗,却透着股奇异的凉气。望舒刚拿起龟甲,指尖就觉出股劲往脉里钻,脑子里突然炸出碎片画面——骊山地宫的石墙、满地的符文、还有道黑漆漆的裂隙,正往外冒邪气!
“是骊山祖陵!”望舒脸色发白,把龟甲递给相柳,“他们要在祭天的时候,用王室血脉当引子,把地宫里的归墟缝扯大,让邪魔出来!”
相柳接过龟甲,指腹蹭过上面的裂纹,刚好看见书架上堆着的兽皮地图。他抽出来展开,月光下,骊山地宫的入口标得清清楚楚,旁边用朱砂写着“万魂归墟”四个字,红得像血。
“原来如此。”相柳把地图卷起来,塞进怀里,“祭天是幌子,血祭才是真的。得赶紧去骊山,不然就晚了。”
就在这时,塔门“轰”的一声被撞开,黑袍首领带着侍卫冲进来,骨杖往地上顿:“跑啊!我看你们往哪跑!”
相柳把望舒护在书架后,剑横在身前,剑光扫过,逼得侍卫不敢往前。黑袍首领的骨杖往他身上指,邪能像箭似的射过来,却被相柳用空间力挡了回去——可侍卫越来越多,他们被围在中间,退无可退。
“拼了!”望舒刚要再画灵印,秘阁顶楼突然传来声巨响,股古老的邪气往下飘,比黑袍人的气息还重。黑袍首领的鬼火晃了晃,突然停了手,往顶楼看——那股气让他发怵,竟忘了追人。
相柳眼睛一亮,想起暗影地图上的密道——就在这书架后面!他手按在石壁的凹痕上,猛地一推,石墙开了道缝,刚好能容两个人过。“快!”他拉着望舒钻进去,刚关上门,就听见外面传来黑袍首领的怒吼。
密道里漆黑一片,只有前面透着点光。望舒攥着相柳的手,指尖还在抖——刚才的邪气太吓人,可她没说怕,只轻声问:“咱们能赶在祭天前到骊山吗?”
相柳握紧她的手,能觉出她掌心的汗。他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点亮了,火光里,两人的影子贴在一块儿:“能。只要咱们一起,就来得及。”
密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风裹着骊山的草木香吹进来。他们知道,前面就是最终的战场,不管等着他们的是多少邪魔,都得闯过去——为了大荒,也为了能早点回辰辉谷,接着磨那支没磨完的木簪。
(第八十五章 完)